很快，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被帶了過來，臉上還帶著疑惑之色。近些年，作為基層治理的創新舉措，在老式居民樓密集的區域，設置了“樓棟長”這種兼具管理和服務職能的崗位，多數由當地居民擔任，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這個叫張瑜民的男人也是其中之一，負責“管理”的範圍是冶金村11棟，12棟和14棟，平常的工作就是反映一下民生問題，調解群眾糾紛之類，這次出事的樓棟就是其中的11棟，他也一直在現場幫忙協調處理各種事情。
老張被帶過來的時候，並不認識李和川，但是看周圍的狀況，約莫也感覺出了幾分事態的嚴重，也不敢耽擱，連忙一五一十地將事發當時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出事的房屋，是3樓9號，原本居住的老兩口，曾經都是冶金廠的職工，退休後也一直住在這裡，已經三十多年了，老兩口還有一個兒子，也在林州市工作，但是不在這個區。破門之前，當時也給這個兒子打了電話，但是沒有打通，為著擔心老人可能在家中出現意外，才采取了開鎖措施。
開門之後，兩個民警就進去查看了。
這片區的街坊，大都相互熟識，有的人是擔心，有的人是好奇，不斷有人跑到門口來打探情況，老張都一一攔住，將他們勸走，“這不是有警察在調查嘛，有了結果馬上就會通知大家的”。
但人們還是不走，圍在外麵猜測紛紛，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怎麼裡麵沒有動靜。
這時老張才突然覺察出一點不對勁，兩個民警進去大概也十來分鐘了，房屋裡麵卻一點聲響也沒有，他立刻朝著裡麵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心裡就咯噔了一下，彆是出了什麼事。結果進去一看，果然人不見了。
“裡裡外外，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正常的居民家，但又找不到人，真是見了鬼了。”
老張無意識地嘟噥了一句，卻引得陸禹臉上一寒。
“後麵窗戶呢，檢查了嗎。”
“當然，窗台，樓下，附近，都找過了，沒人。”
“那就奇怪了。”李和川皺了皺眉，看來從老張這裡得到的線索也非常有限，而陸禹則是走到一邊，抬頭張望著。
9號房的門口，此刻已經拉起了警戒帶，一個年輕的民警守在樓道口，防止有人誤走過去。
“先去看看吧。”李和川揮揮手，示意其他人帶老張下去休息，一邊布置其他人繼續聯係老人的兒子，了解相關情況，一邊招呼陸禹上樓。
他喊了一聲，看陸禹沒有反應，於是又喊了一聲。
“陸禹？”
陸禹這才回過神來，跟著走過去。
“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他搖搖頭。
是巧合嗎，黃葛樹繁茂的枝葉，有一片恰巧覆蓋在那戶住戶的門前，遮擋了周圍的燈光，顯得格外黯淡，朦朦朧朧的，就像隔著什麼東西。
“你聞到了嗎。”走了幾步，李和川突然開口。
陸禹當然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的惡臭彌漫在空氣之中，之前他們站在院子外麵，這種惡臭還不算明顯，此刻走進樓內，一下子就變得濃鬱起來。
不同於下水道堵塞汙水倒灌的那種惡臭，更像是某種東西腐爛之後散發出的氣味，充斥在周圍，但是卻找不到源頭。
根據老張的描述，他們首先就排查了附近的汙水設施，結果全部都正常運行，確定問題並不是出在這裡，然後才將重點放在樓內。
沿著樓梯走上三樓，跟守在樓道口的年輕警察再次了解情況後，李和川拉開警戒帶，鑽了進去。
雖然本能地感覺有些奇怪，但是，鬼繩依舊沒有任何感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至少在當前，他們的處境應該是安全的。
一步，兩步，三步，從這裡走過去，距離房門也不過十幾步路，覆滿斑駁的樹影，顯得有些昏暗，陸禹左手的牆上找到了開關，啪，伴隨著一聲輕響，門口的燈光亮了起來。
一切看起來都是正常的。
橘色的燈光，也驅退了走廊裡的陰影，借著燈光往裡看去，房間裡確實空無一人。
門口的墊子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幾雙鞋子，旁邊的架子上掛著雨傘，茶幾上放置著果盤、紙巾盒和遙控器，還有一副眼鏡，旁邊的沙發套子雖然洗得有些發白，但還是整潔地鋪在座位上。
隻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場景而已，實在沒有什麼可緊張的。
如果不是就在不久之前，有兩個人在這裡麵詭異地消失，房屋內沒有任何值得讓人恐懼的東西，看得出，原先住在這裡的老人非常勤快和細心，房屋雖然是幾十年的老房子，屋內卻收拾得很整潔。
隻是，顯得太過整潔了一些。
整整齊齊，一絲不苟，未免就少了一些煙火氣。
不過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兒女不在身邊的老人，那些無處消遣的時光，不就是靠著瑣碎的整理來消磨麼，陸禹這樣想著。
眼前晃過一道身影，是李和川，準備越過自己走進屋內。
陸禹下意識伸手，阻攔在李和川身前，稍稍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說道，“要不，你就在門口，我先進去看看。”
雖然鬼繩沒有動靜，雖然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兩個活人憑空消失的詭異現象，無法讓陸禹完全將靈異事件的可能性排除在外，在沒有找到事件源頭的情況下，任何人進入其中，都太危險了。
老張沒有出事，不代表其他人進入就不會出事，也許他隻是恰巧沒有觸發事件而已，如果真的存在靈異侵蝕，那麼那條惡毒的鬼繩將是對付它的唯一方法。
鬼繩本身也是非常危險的存在，如果這件事不是恰好和李和川有關，陸禹多半不會去管，他並沒有聖母到有事沒事扮演守護者的地步，他隻是，不希望李和川遭遇與之相關的危險。
“這話應該換我來說吧。”李和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走了進去。
陸禹有些無語，他也不能明著告訴對方，房屋內可能存在無法用常識解釋的情況吧，隻能跟隨對方走進房門。
一走進門內，忽然之間，冰冷的感覺驟然蔓延，陸禹馬上回過頭，雖然隻是一步之遙，但是門外和門內，仿佛變成了兩個世界。
樓道上那些充滿煙火氣的吵菜聲，腳步聲，說話聲，全部都消失了。
這裡的夜晚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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