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心羽耽了他一眼,開口道:“我不走,召集一下營地所有人,往邊上的土屋裡搬。
營地還有多少兵力,都召集起來,護好百姓。”
自己也沒有閒著,接過農婦手裡的娃,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幫著快速往房舍轉移。
萬一有突襲,這營帳連支箭都擋不住。
之前龍氏商行留下的土屋子雖然不見得多牢固,總不能被一刀捅穿。
青延立即應是,趕緊就去分配人。
青延雖然隻是顧鎏陵個人護衛,但是處事應變能力絲毫不差。
不到一刻鐘,就按照容心羽的吩咐,組織好了營地裡剩餘的五百精兵。
將老弱病殘以及婦孺們都集中到了小屋這邊。
“郡主,咱們現在怎麼辦?”臨冬不安的問道。
容心羽正色道:“等著,儘量不要給前麵添亂。”
而很快,就有小兵跑過來傳訊。
“前麵怎麼了?”青延第一個迎了上去。
小兵氣喘籲籲的,緩了緩才道:“有幾個流寇冒充災民混在咱們裡麵,今日想對堤壩做手腳,被發現了。
便要刺殺幾位大人,如今挾持住了舒大人。
咱們雖然人多,但是如今也很麻煩。
顧大人下令,暫時將人都調回營地,那邊的工作也都暫停。”
說話的功夫,那邊本該在幫忙治災的官兵與災民都大批量的回來。
估摸著,前麵已經陷入膠著狀態。
“青延,你守好這裡,我去看看!”
容心羽當機立斷,搶過一匹馬便往堤壩奔去。
如今大部分都陸續回來了,營地這邊倒也安全。
臨冬追了兩步,聽見容心羽喊:“你在這邊待著。”
青延是聽見停下了,但是皇上派的精兵卻都下意識跟了上去。
等容心羽抵達堤壩,就看見一大群人堵在堤壩兩邊。
而一個穿著短打的大漢一手勾著舒靖廷的脖頸,一手持著刀抵著他咽喉。
二人被困在堤壩當中,無路可走。
他們的前後左右各有四五個同伴護著,周圍岸上的弓箭手手裡的弓箭怎麼都瞄不準目標,害怕誤傷顧鎏陵。
堤壩旁邊還有幾具屍體,也不知是哪邊的。
“都給老子往後退,不然我們就和這狗官同歸於儘!”大漢威脅著喊。
刀刃立時在舒靖廷脖頸劃出了一道血痕。
舒靖廷凝眉喊道:“不必管我,必須抓住這群賊子!決不容許他們再生事端……”
話還未說完,大漢就氣急大吼:“你閉嘴!”
舒靖廷喊:“有本事你殺了本官,你們這群殘害百姓,破壞大夏安定的賊子,休想讓我屈服!”
繼而朝顧鎏陵的方向又喊:“顧都指揮使,放箭!一個都彆放過!
一個換一群,我舒靖廷,死而無憾!”
抓著舒靖廷的大漢臉色陰戾:“我讓你閉嘴,閉嘴,聽見沒有?
你彆以為老子是在嚇唬你!”
說著對著舒靖廷的大腿就是一刀。
如今已經四月,衣衫單薄。
這一刀便見了血,殷紅的血瞬間浸潤了舒靖廷的褲腿。
舒靖廷咬牙不吭,還想往刀鋒上撞。
倒是把大漢嚇了一大跳!
白大人嚇得不行:“啊,舒大人呐,你快彆喊了,彆喊了——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想活著從這走出去,就放了我們舒大人。”
又去看身邊冷著臉,一言不發,手裡拉著弓箭,隨時可能鬆弦的顧鎏陵。
暗道,這位不會想趁機公報私仇吧!
畢竟,舒靖廷與顧鎏陵之間的關係一直以來談不上友好。
“顧大人,您說句話啊!”白大人卑微的勸說。
顧鎏陵這時開口:“你們想怎樣?”
手裡的箭卻依舊拉著滿弦,眼神冰冷的鎖著遠處。
大漢聽見顧鎏陵說話,眼神才一鬆。
仿佛知道他在這兒最有話語權,指著他斥責:“你們都不許動,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將這邊的堤壩挖開!”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嘩然。
還未撤乾淨的災民們,紛紛停下腳步。
正因為這堤壩缺漏,連接長江的長河,才一直源源不斷的往低窪處的平原泄水。
他們軍民一心,好不容易將堤壩一點點壘高,控製住了水勢。
又用水車將下流的水引流分散出去了大半,眼看著良田露出來了。
這個時候再挖開,豈不是前功儘棄?
可是,朝廷的幾位官員愛民如子,這段時間以來兢兢業業,與他們一道下水。
其努力辛辭,大家夥都是看在眼底的,說任由舒靖廷被流寇殺掉,他們也於心不忍。
而且,今天殺掉舒靖廷,明天是不是彆的大人?
以後,朝廷還會派官員下來管他們老百姓的死活嗎?
一時間,便都在一旁看著,進退兩難。
大漢看顧鎏陵沒有回應,而周圍被叫退的災民都駐足往這邊看,一時緊張著急。
“快啊,聽到沒有?”
說著一抬手,手裡的刀又要往舒靖廷大腿上割。
“叮!”
“咻!”
倏然,一前一後兩道異響聲起。
隻見大漢手裡的刀掉落的同時,脖子被一箭貫穿。
大漢都未來得及慘叫出聲,就瞪著眼睛跌入激流裡,被大水衝走。
周圍同伴看見了,連忙回身,想去抓舒靖廷。
舒靖廷煞白著臉跌坐在地,見此情況,一咬牙,縱身往激流裡跳去。
“放箭——”與此同時,顧鎏陵一聲令下。
箭雨急驟,堤壩上沒有了依仗的流寇無處可躲,還未來得及下水,就都被射殺。
“舒大人!”
“舒大人!”
容心羽射中大漢的刀刃後,便已經快一步往堤壩衝去。
第一時間手中銀鎖射出,卻因為距離問題,終究與舒靖廷錯過。
而水裡的舒靖廷沉沉浮浮,眼看著被激流越衝越遠。
容心羽臉色沉重,立即調轉馬頭,跟著河水往下遊策馬。
才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喊——
“顧都指揮使!”
“顧大人!”
“哎呀,顧大人,你怎麼也跟著跳了?”
容心羽聞聲回頭。
就見顧鎏陵已經自馬上飛縱下去,直追舒靖廷的方向。
容心羽一驚,連忙又調轉馬頭回來。
離得近了,就見水裡舒靖廷死死抱著一截橫生的樹乾,艱難想往岸邊爬。
顧鎏陵腳上踏著岸邊的石頭,極速靠近,已經快要接近人。
容心羽當機立斷跳下馬,彎腰撿起地上的繩索,往坡下衝去。
就在這時,舒靖廷抱著的脆弱枝乾崩斷,與顧鎏陵的手失之交臂。
“啊,舒大人……”岸上又是一陣尖叫。
容心羽剛到跟前,第一時間做出判斷,想順著河堤追人。
奈何水流太急,一時不敢隨便扔出銀鎖。
舒靖廷隻有一個脖子露上麵,她怕直接把人腦袋給拉扯下來。
人在水下,鎖頭會有阻力,也纏不到人。
“噗通”一聲響。
誰知,剛跑兩步,就聽見異響。
容心羽一回頭,看見顧鎏陵竟直接撲向激流裡!
“顧鎏陵!”容心羽大驚。
也是這一撲,顧鎏陵總算抓住了舒靖廷。
容心羽愣了一瞬,趕緊拋出手裡的繩索:“抓住繩子!”
顧鎏陵是習武之人,反應迅捷。
一手揪著舒靖廷的衣裳拖著人,一邊想往回遊。
奈何河水湍急,試了兩次,都被濁水卷著,往下遊流淌。
容心羽焦急的在岸邊追,試著摔了五六次之後,顧鎏陵終於抓住了繩索。
因為繩索的一端多了兩個成年大男人的重量,加上河水的衝擊力,容心羽被帶著往前劃去。
河邊草皮潮濕,容心羽一個打滑,砰的栽跪在地。
還未緩過來,身子整個就被貼著草皮,往河邊拖拽過去。
“不要鬆手,抓緊了!”容心羽焦急的喊。
一時手心火辣辣的疼,手裡卻抓的更緊。
眼看著都要被拉下水,後麵的人都還沒有趕上來幫忙。
顧鎏陵沉著眉眼,快速將繩索綁在已經陷入半昏迷的舒靖廷胳膊上,一股大力將他往岸邊一推:“拽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