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非沉默片刻,才道:“後來……你爹娘成親三年,也未有所出。
原是你娘操勞過度,損害了身子。
一直到第三年,才有了你。
這期間,你爹哪怕逐漸位高,來送金錢美人的無數。
他也秉持最初,一個通房都沒有領回府。
雖然他不是溫柔的人,但是……你爹娘相處的很好。
當時,同齡姐妹裡,沒有不羨慕你娘的。”
風若非說這話時,眼底不由得露出溫柔之色。
並不像在說彆人,仿佛自己親生經曆過一般。
容心羽在旁邊靜靜看著,沒有打斷,沒有催促。
風若非想了想,似乎想到不好的,麵上浮現苦痛之色:“你娘生你時發生意外。
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乾辛萬苦盼來孩子,以為人生圓滿。
誰知道……”
話到這裡,意識到不對。
忙看向容心羽:“阿羽,你爹娘從來不後悔生了你。
其他的事情,是料想不到的。
你不要覺得歉疚。”
容心羽頷首,溫聲道:“風姨,你不必安慰我,我懂。”
這種歉疚哪怕是原主在,容心羽也覺得孩子不應當背負。
若是可以選擇,想來很多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到來是從傷害開始的。
尤其這種換取,沒有一個孩子承受得起責怪。
但是,父母之恩當感激,這是毋庸置疑的!
“你爹一直很自責。”風若非覺得這樣說好像也不對,容溯說自責,那豈不是要說寧願不要孩子。
那孩子又該如何自處?
斟酌片刻,實在覺得詞窮。
但見容心羽神色正常,並沒有異色。
才歎了口氣,說道:“你爹自責,是覺得你娘大好的年華跟了她。
年紀輕輕便香消雲隕,一天好日子也沒有過過。
他無法心安理得,在後來功成名就,另擁他人在懷。
他覺得,他有如今,至少有一半,是你娘幫襯的。
沒有人有資格,坐在你娘本該坐的位置。”
風若非到後麵,眼圈泛紅,似是說到難受處。
“娘……”
正在這時,一聲軟糯的聲音入耳。
風若非身子一震,猛然回頭。
對上容心羽盈著水光的眸子。
風若非心頭大震,嘴巴張著,幾乎控製不住情緒。
最後猛然彆過頭,捂住嘴咽下哽咽。
容心羽忙扶住她的肩膀:“您怎麼了?”
風若非心中驚駭,連忙搖頭,勉強扯出笑容說:“你想你娘了嗎?”
容心羽順應的頷首,而後彆過眼:“怎能不想呢?
從小彆人家都有娘,我就想,為什麼我沒有呢?
二嬸對外說,以後她就是我親娘。
但是她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想我還是不要娘了吧!”
“那就是一群畜生,養不熟的白眼狼,怎能跟你娘相比?
我……”
風若非想幫龍音解釋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是一陣無力。
誰知,容心羽突然抱了上來。
聲音悶悶的道:“我懂風姨您的意思,我娘她也並不是不想管我。
她有她的苦衷,命運弄人罷了……”
風若非感覺心都化了,下意識回抱住香香軟軟的小姑娘。
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但心裡又努力掙紮,到底忍住了一些話。
開口是:“乖孩子,彆哭。
我……我和你師傅,雖然不是你親娘。
但是,你與我們的親女兒無異。”
容心羽悶悶的道:“我相信,就是親女兒,有的人家也未必能做到如您與師傅那般疼我。
我雖然遺憾,但你與師傅給我的圓滿,也是無可替代的。”
風若非心頭震顫,眼淚直往下掉。
她的女兒啊,太懂事了……
是的,她的女兒!
她本以為自己在生產血崩之時,便是此生了了。
誰知道,會有這樣的機緣?
想到女兒經曆的那些困難……
披著風若非皮囊的龍音,一時覺得心口絞痛,疼的不能呼吸。
她幾乎要告訴女兒真相!
可是不能,她怕孩子太年輕,守不住這驚世駭俗的秘密。
如今形勢不穩,她還有很多事情要為他們做。
“乖孩子!”風若非柔聲喊道。
容心羽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下情緒。
那水汪汪的眼眸望向風若非:“風姨,我不說我爹的事情了。
他真不想續弦,我也不會催他。
另外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風若非聞言鬆口氣,擦去眼淚。
想給容心羽也擦,但見她眼眶發紅,並無眼淚。
情緒恢複的分明比自己快,也就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