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839禁礦和開礦
聽到是宗室和兵餉拖垮嘉靖朝財政,隆慶皇帝當即就默然了。
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嘉靖朝的頑疾貌似到了隆慶朝依舊存在。
隆慶皇帝一皺眉,遲疑著問道:“善貸,朝廷銀稅除了戶丁糧草鹽引稅課銀外,還有什麼生財之道?”
隆慶皇帝終於還是打算不要臉了,照現在的樣子,朝廷都要破產了。
下麵的魏廣德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想要開征新稅,不過這談何容易。
生財之道說起來也簡單,無非就是“增收”和“節支”。
朝廷要想節支,估計下麵的官員背後都能把你罵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已經習慣了大手大腳花費朝廷的銀錢,誰還願意摳摳搜搜的過日子。
在他看來,百姓就應該圈在田地間,而不是聚眾到礦山,那樣實在是危險。
“陛下,今時不同往日。”
魏廣德抬頭,隻是說了句,隨即又四下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到殿門,再收了回來。
“陛下擔憂是對的,關心天下蒼生是他們的福分。”
聽到是征集徭役的方式讓百姓免費提供民力,隆慶皇帝就是皺眉,他已經隱隱有所猜測,嘉靖朝時期福建、山西等多地出現礦工之亂怕就是源於此。
中國古代無論是開礦還是給鄭和艦隊造船,或是架橋鋪路,以及到了清末的洋務運動,都是政治活動和經濟活動不分,用搞政治的方式去搞實業。
魏廣德對隆慶皇帝的說法早就有了預料,所以在皇帝說完後隻是笑笑,隨口說道,
“陛下,自正統年間開始開納後,朝廷就已經有近百年沒有新增稅法了,不是不想,而是實在找不到。”
由此可見,開礦當是有巨大利益,否則也不會讓他們如此膽大妄為敢於鋌而走險。
重開礦場,使利歸於上而礦盜自覺。”
敢開礦洞的人,背後那自然是有人認可並提供保護的。
開國不久,明太祖就有一個明確的看法,那就是“礦)利於官者少,損於民者多,不可開”。
這樣的操作模式下,不管皇帝要到什麼地方開礦,當地都會極力反對。
當然,那位最喜歡開礦征稅的皇帝還沒有登基,所以當下朝廷的礦稅不多,因為大部分礦洞都在正統年間,由明英宗下旨封閉礦山。
彆看太仆寺常盈庫有銀子,可那些銀子其實都是草場和馬戶折價銀,交不出銀子就得向朝廷交馬。
但是在明朝建立之初,明朝的皇帝似乎都對開礦有極大的戒心。
說句不好聽的,與其免費給朝廷乾活,還不如進私人礦山,最起碼還有一點收入。
當然,開礦後,因此也帶來礦難、環境汙染等一係列問題,開礦時間愈久麻煩也就愈多。
魏廣德搖頭說道。
西方等資本主義國家,工業革命的初期無一不是從辦廠、開礦、興辦貿易開始的。
解決朝廷財政困境,非重開礦場不可。
“其實,民間礦山甚多,且大多未經朝廷批準,是地方官員和士紳私下裡行為,他們除了雇用百姓外,也常常以征發徭役的方式,欺騙百姓免費為其效力。
地方官員為了隱瞞過失,就常將此類作亂攀附到朝廷所設礦山上,以此蒙混過關。”
換句話說,其實就是老瓶裝新酒,把應該交給朝廷的馬換成了銀子,難道朝廷買馬不要銀子嗎?
魏廣德當然是注意到這些,不過他的觸手還暫時沒有伸向礦山,因為就現在的情況看,礦山開采產生的收益都被利益鏈各個鏈條所控製,已經形成一條潛規則。
明廷也認為礦徒們窮凶極惡、唯利是圖,難以馴化管理成軍,還容易惹出禍端。
隆慶皇帝不是笨蛋,下麵那些人開礦是為了什麼,那肯定是這裡麵利潤很大才會這麼做。
後雖然朝廷為緩解財政壓力,讓一些礦山重新恢複了開采,可規模都不大,產出有限,而民間私挖亂采礦山盛行,不僅浪費資源,更是多次引起礦民作亂。
知道魏廣德的建議是開礦增加收入,隆慶皇帝在心裡直接就畫了個叉叉,他不能同意魏廣德的意見,用這種方式來增加國庫。
“沒旁人了,善貸,還是如當初在裕邸般,你想到什麼就告訴朕,由朕決斷。”
而今天下承平百年,民力早已恢複,人口眾多而田地不足,是到了開礦分流一部分百姓的時候了。”
魏廣德既然已經說出口,自然不會半途而廢,直接開始把朝廷開礦的模式詳細說了出來。
可看明代的曆史,你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哪個地方礦產越是豐富,當地百姓負擔反而更加沉重,百姓和地方不但從礦產中得不到什麼好處,反而深受其累。
魏廣德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隆慶皇帝的眼睛,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魏廣德應該是有話說,隻是在這裡人多眼雜的。
這其中,除了礦監貪酷外,更有奸民混入其中牟利。
獨獨在明朝為什麼對朝廷和老百姓隻有壞處,沒什麼好處呢?
因為有礦就意味著增加就業機會,還能多繳稅收,許多地方政府對開礦樂此不疲,以為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自元年以來,朝廷共收開納銀一百七十二萬五千六百有奇,這筆錢先前臣上奏總數時就以囊括其中。”
這就是管理體製和經營模式的區彆了。
而且,因為明朝時期開礦,安全性非常低,礦難風險遠高於後世,所以當時從事礦業的人普遍被視為豁出性命的亡命之徒。
“開礦賺錢朕知道,可是.”
朱元璋這個觀點是符合當時事實的,雖然不符合現代人的看法。
魏廣德開口說道。
明朝用這樣的方式開礦,結果可想而知。
但是之後,因為財政需要,又不得不重新開啟。
魏廣德在腦海裡盤算了下說出此事的得失,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於是抬頭看了眼皇帝,又看了眼周圍的太監,這才又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