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日,每日來此吊唁的賓客就開始減少。
可是,就在今日,來此的人數卻驟然增加。
因為來的太多,他們大量擠在片方李,讓張家人應接不暇。
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來拜會首輔張居正的。
但是,隻有其中很少一部分人能夠見到張居正。
此時,張府花廳裡,張居正麵無表情看著麵前站著的刑部員外郎艾穆與主事沈思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對於他們說的話卻是充耳不聞。
這兩人是他的湖廣老鄉,他們來此求見,張居正選擇了見他們,隻是寒暄過後很快兩人就把話題引向了“奪情”之事上。
毫無疑問,他們也是反對“奪情”的,此時正在張居正麵前勸說他放棄首輔位置,直接回鄉丁憂等待起複。
剛剛,張居正已經收到了吳中行上奏的消息。
和外界傳聞一樣,吳中行先把奏疏給張居正看過,再次勸說他回鄉守製,而不是留在京城。
但是,張居正拒絕了,並且用皇命來搪塞。
雖然沒有直接出聲威脅,但張居正認為自己把意思已經表達的足夠清楚,也希望他不要把奏疏遞上去。
但是顯然,他的話並沒有阻止吳中行的行為,他還是把奏疏遞上去了。
“我乏了,二位請回吧。
現在正是上衙時間,二位來此可是不對的,可有向上官請假?
還是速回衙門辦差為好,免的受到上官責罰。”
張居正終於還是破防了,本身因為父喪心情就不好,再有“奪情”之事阻擾,特彆是吳中行的彈劾,讓他心情低落。
現在,這兩個所謂的“老鄉”又在他麵前叨咕半天,話裡話外隻要禮法,絲毫不顧及他這個當事人的感受,實在讓張居正寒心。
要知道,他們能夠入京進入刑部,可沒少他的幫忙。
這個時候不為他說話,而是沽名釣譽前來勸說於他,看著就感覺惡心。
說完話,張居正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時間,抬步就走出花廳。
對於裡麵的兩個人,自然有張府下人去清理出府。
艾穆和沈思孝到底是什麼心思,張居正根本就沒心思去考慮。
或許是真為他好,或許就是為了所謂的“清譽”,但是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其實都晚了。
奏疏已經送出,外麵都知道了他張居正的想法,就算張居正再次反悔,選擇回鄉,依舊會成為那些人口中的笑談。
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張居正如何能忍。
張居正回到書房,隻是剛坐下,又有下人前來稟報。
“都不見,讓他們吊唁後喝茶休息片刻就自請離開吧。”
張居正此時沒有見人的心思,他已經猜到,這些又跑來的官員,多半和艾穆、沈思孝是一個心思,都想勸說他離開。
還是那話,就算真為他好,此時也已經遲了。
“老爺,這是馮公公的字條。”
隻不過,這次下人沒有馬上領命離開,而是雙手奉上一個信封,口裡說道。
聽到是馮保的紙條,張居正也猜到了,怕是馮保知道消息,所以有些失措了。
接過來,打開看一眼,果然是商議解決辦法的。
“人還在嗎?”
張居正開口問道。
“在,等著老爺的回信。”
那下人急忙答道。
“去告訴他我知道了,請馮公公自行處置即可。”
張居正寫紙條的心思都沒有,直接讓人帶話回去。
這麼做,其實張居正也是為了保險。
若是真留下紙條,一旦暴露可就更不妙了。
馮保寫來的條子,其實就是預先通知他,他對此的解決辦法,免得張居正和他不能協調。
馮保也是內廷老油子,自然有辦法找到說辭,解決宮裡的危機。
可以說,內廷能夠脫穎而出的太監,就沒一個簡單的。
當年的李芳,也就是運氣好,出了內書堂就被選在裕王身邊,一點點熬資曆。
到最後,還是靠著裕王一飛衝天登上大寶,才能因此在宮中出頭。
也是因為沒有經受過內廷鬥爭,所以才一年多的時間就落敗,被人攆去了南京。
那還算好的,多虧陳以勤、魏廣德等人幫助,宮裡太監也有顧慮,才沒有痛下狠手。
馮保可不是,他是在後宮爭鬥中勝出的,自然辦法也多,也就是對待外朝時候有些力不從心,需要得到張居正的幫助。
和張居正想的一樣,馮保也不打算壓著奏疏了,他已經知道魏廣德的盤算,所以直接在宮裡向貴人揭露這些人“沽名釣譽”的想法就行。
至於貴人們如何對待他們,就不關他馮公公的事兒了。
此時,真正動手的也就是馮保,而魏廣德和張居正則是袖手旁觀,什麼也不做,倒是張四維坐立難安,想要趁機發難,可看到魏廣德沒動作,他也熄了心思。
鬥爭上,張四維自認為沒有魏廣德處事老辣。
無論如何,魏廣德當初還是和陳以勤、殷士譫等人鬥過高拱的人,政治鬥爭經驗可比他豐富多了。
隻是他不知道,魏廣德有先知的優勢,所以才能每次都站在勝利者一邊。
真論鬥爭手段,說實話,後世的普通人真乾不過這些職場老油條。
如果他後世也是混官場的,或許情況才會有所不同。
不過知道曆史大致走向,這就已經很占優勢了。
也因此,這一世的曆史變化不大,主要閣臣都沒有出手,隻不過是下麵一些“跳梁小醜”在朝堂活躍。
唯一站出來的“九卿”,也是昨日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