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是否要繼續向西拓展並不重要,但不能不了解情況。”
魏廣德隻得說道。
魏廣德這樣說,譚綸也就不急了,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對此,魏廣德也隻能在心中歎息。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清朝對於中國版圖的貢獻無疑是曆代王朝中最大的。
也隻有盛唐之時,或許稍可以比較。
漢唐一直被認為是中原王朝最強盛的時期,但即便是這兩朝,也對近在咫尺的西藏高原望而卻步。
西藏位處於高原寒冬之地,雖然秦漢曾經想涉足西藏,但由於此地山高水遠且中原人到了之後容易出現高原反應,也就放棄了向西南擴張。
因此,西藏高原也成為中原王朝向西南地區擴軍事擴張的一個地理屏障。
至於盛唐,最早和西藏的接觸就是緣於戰爭。
後世國人隻知道鬆讚乾布和文成公主的故事,實際上鬆讚乾布迎娶文成公主前,他已經迎娶了五位王妃,文成公主是第六位。
唐朝與吐蕃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就是公元638年,吐蕃入侵了吐穀渾,並順勢東進,鬆讚乾布率二十萬大軍打到了四川鬆州。
唐都督韓威領兵抵抗被擊敗,八月,唐太宗任命吏部尚書侯君集為行軍大總管,兵分四路出擊吐蕃,大敗吐蕃,終於挽回了顏麵。
在這次軍事衝突之後,鬆讚乾布終於認識到唐朝的真正實力,於是決定與唐朝建立友好關係,於是才有了鬆讚乾布和文成公主的故事。
隻是這種關係僅僅維持了十年,在公元650年鬆讚乾布去世後,吐蕃的大權由祿東讚把持著。
而此時的唐王朝已由高宗李治接管,唐朝完全占有了西域,河西走廊暢通無阻。
公元651年,吐蕃再向唐朝的小弟吐穀渾發起進攻,將吐穀渾收入麾下,此後在領土上吐蕃與大唐直接接壤,衝突更是不斷。
唐王朝把主要兵力放在平定高句麗以及鎮壓西突厥叛亂時,吐蕃卻在河西走廊發難了。
公元670年,吐蕃襲擊了安西都護府,奪取了今天的新疆阿克蘇地區,導致大唐多年經營的安西四鎮落到了吐蕃手裡。
對此恥辱,唐朝自然是不甘心的,為此先後發動了兩次大規模的戰爭,但都以失敗收場。
670年四月,薛仁貴率五萬大軍反攻,在青海大非川與吐蕃激戰,結果吐蕃集結重兵四十萬圍攻,唐軍陷入包圍,幾乎全軍覆沒。
八年後,唐軍再次在河西走廊發起了反擊,這次掛帥的是李敬玄,率十八大軍出擊,但結果仍以失敗告終。
所以,唐朝的版圖,實際上並未包括西藏地區,那時候吐蕃的強勢通過雙方的戰爭就可見一斑。
魏廣德想要收複西藏,將其納入大明治下,想靠武力奪取無異於癡人說夢。
漢人,始終不能在那片高原上進行激烈的戰鬥,高原反應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似乎看出魏廣德對西藏那個地方的興趣,劉守有這時候忽然說道:“魏閣老,就當前局勢,索南加措想借蒙古俺答汗之手恢複黃教在西藏的影響力和控製力。
若是朝廷冊封達賴喇嘛,是否可以借此支持俺答汗出兵,我們從旁協助。
雖然此舉未必能讓我大明控製該區域,但是有我大明冊封的達賴喇嘛,朝廷就可以定期派人前往藏地巡視,也方便我們了解當地地形和人口等情報。
不管朝廷最後的選擇,至少多去那裡,對他們的了解更透徹,想來總是好的。”
魏廣德沒說話,隻是在思考劉守有的建議,倒是譚綸想想就說道:“若隻是接濟些糧草,應當可行。”
譚綸明白劉守有的意思,冊封達賴喇嘛,派人定期前往巡視,就把西藏變成和西南土司類似的模式。
雖然管理依舊有限,但終歸有利於朝廷更加深入了解藏地。
“這麼說,俺答汗還要活著才好。
等他幫助索南加措回到藏地再死,否則計劃就會失敗。”
劉守有的提議,和魏廣德之前的盤算有些衝突,那就是利用俺答汗的死分化蒙古。
分化後的蒙古,他那幾個兒子還會出力幫助索南加措嗎?
大概率是不會。
也隻有俺答汗活著的時候,才有可能調動蒙古軍事力量登上青藏高原,幫助黃教恢複對那裡的影響力。
劉守有聽到魏廣德這麼說,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善貸,劉指揮的提議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譚綸卻說道,“隻要俺答汗不死,朝廷可以按照此策進行下去。
若是中途人沒了,後續再說就是了。
隻要不是出動官軍,兵部都會無條件支持。”
讓蒙古人上西藏高原打仗,譚綸是絕對不會反對的。
多好的削弱蒙古的機會,怎麼能輕易錯過。
魏廣德點點頭,對劉守有說道:“錦衣衛再查查黃台吉、布延和土伯特那些人的宗教信仰,看看他們是否也皈依黃教。
若是他們也信奉黃教,想來還有可能讓戰爭繼續下去。
隻要他們上了西藏高原,九邊的壓力就小了,遼鎮甚至可以尋找機會,徹底滅掉遼東的土蠻部,還有泰寧、福餘二部。”
魏廣德開口說道。
泰寧、福餘二部,本屬於朵顏三部之一,隻是此時的泰寧、福餘二部實際上已經被喀爾喀、科爾沁等部族滲透控製,幫著他們攻打大明。
倒是朵顏部因為在薊鎮被戚繼光教訓兩次,近些年老實了不少。
這些部族,包括朵顏三衛,其實已經成為遼東、薊鎮明軍的主要敵人。
魏廣德打算趁機滅掉他們,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如果俺答汗大軍在側,明軍還真不好放手一搏,圍攻這些蒙古人。
要是俺答汗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是絕對不會放縱明軍攻打他們的。
“回去我就讓人準備糧草。”
譚綸馬上說道,顯然對此抱著樂見其成的意思。
“嗯,我就等著俺答汗的奏疏。”
魏廣德笑笑,隨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