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年初編撰完成,李時珍就四處籌錢打算刊印。
隻可惜,以他李神醫的名頭,錢倒是湊到一些,但現在最麻煩的是沒有書局肯刊印。
“李家籌銀二百餘兩,但我估計全書刊印雕刻成本至少得八九百兩,都需要請大師傅雕刻那些插圖,所以李家就考慮先刊印其中一部分”
書局管事還在那裡滔滔不絕,魏廣德已經揮手打斷他道:“你先說說為什麼書局不肯刊印出書。”
“老爺,朝廷不是禁書院嗎?”
管事一愣,馬上答道。
“禁書院是因為不喜學子議論政治,和你們書局印書有什麼關係?”
魏廣德不解問道。
“這個時候印書,要是書裡有犯忌諱的,那不是自己找麻煩,所以現在除了三字經、千字文,還有四書五經這些書,話本印的都少了,就怕其中有犯忌諱的。”
管事急忙說道。
魏廣德聽罷不由得摸摸鼻子,老張禁書院好像沒搞成文字獄啊,怎麼下麵怕成這樣,書局都不敢印書了。
“都不敢印了?”
魏廣德追問道。
“一般都不敢隨便印,隻能是老書的還能刊印出售。
也是因為這個,張太嶽才找到我們這裡,想請咱家刊印這書,叫本草綱目,是本醫書。
不過這類書都不好賣,以我的經驗,肯定是虧本的買賣。”
那書局管事繼續說著,絲毫沒注意到魏廣德臉色的變化。
好吧,古代著書立說看似牛逼,但其實都虧錢。
賺錢的是孔子、孟子那一批人,但他們也收不到版稅。
當然,還有話本也賺錢,不過作者賺的不多,主要還是書局賺銀子。
魏廣德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搞什麼版稅製,毫無意義,文化都沒地兒傳播,要是讓書局分利潤個作者,那書局乾脆隻印四書五經得了。
魏廣德考慮的自然不是印個書這種小事兒,而是看著那管事問道:“張太醫有沒有說,那個著書的李太醫在不在京城?”
李時珍名兒太大,魏廣德覺得他該見見,順便請他幫忙看看身體有沒有什麼隱患,有道是防患於未然,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家裡人都看看,最好江西那邊老家親人也都給看看。
這可是神醫啊。
“李太醫應該是在金陵。”
書局管事急忙說道。
“張吉。”
魏廣德點點頭,隨即喊道。
“老爺,有什麼隻管吩咐。”
張吉急忙躬身道。
“明兒一早你就去張太醫府上,告訴他,出書的事兒我們做了,回頭就安排,請匠人雕刻印板,這書,我們直接給他出一千套。”
魏廣德直接定下這事兒。
“老爺,他們隻說請刊印百套就夠了,多了他們也沒那麼多銀”
書局管事急忙開口說道。
不過,魏廣德可不想聽他那些話。
“不過就是刊印千套,都賣掉能有幾萬兩銀子?”
魏廣德看了那個管事一眼。
這年頭書籍是真的貴,魏廣德估計一套《本草綱目》賣價怎麼著也得三十兩往上。
一千套書,最多就是賣三萬兩銀子。
刻板加紙張、油墨,還有人工費用,算起來可能需要兩三千兩。
隻不過帳不是這麼算的,因為一千冊書可不是那麼容易賣掉的,可能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十年,二十年,甚至三、五十年都未必能買完。
“這書,還得請李神醫回京城校訂對吧。”
魏廣德開口說道。
“那是自然。”
書局管事急忙說道,他看出來了,老爺是不打算印書賺錢的。
“張吉,你和張太醫府上說,請李神醫去九江,給我家裡人都看看,把把脈,回頭請他到京城校訂書籍。
一千冊書印出來,我給他二百一百套送人,想來他應該有不少好友,特彆是那些資助出書的人。
其餘的放在書局和商行賣,慢慢賣,不著急。
就算是虧了,幾千兩銀子而已,老爺我也虧得起。
我的書局,賺錢不是第一位的,要是真有好書,能夠流傳下去的經典,就算虧錢也得印。”
魏廣德說道。
他是真不在乎虧那點紙張油墨的銀子,雖然他不會著書立說,可要是能發行一些經典書籍,讓這些書能流傳於世,到時候自家怎麼著也得在曆史上留下個名字,也算是為華夏文化傳承做出了貢獻。
順道還可以和李時珍搞好關係,請他幫家裡人看看身子,該補補,該調理就調理。
而張吉和書局管事聽到魏廣德的話,自然就知道自家老爺打的什麼主意。
老爺不在乎賺虧,哪還有什麼好怕的。
“是,明兒我一早就去見張太醫,說好這事兒。”
張吉馬上就說道。
那書局管事也急忙討好道:“小的也儘快找京城手藝最好的刻板師傅,一定把書印好。”
“嗯,還有那些刻板,印完書都給我留好。
對了,以前刻印書籍的刻板都是怎麼處理的?”
魏廣德又問道。
這可是第一套《本草綱目》的刻板,要是能在家裡保存下來,就算幾百年以後,家族的人也可以拿著這套刻板輕易換到大筆資產。
底蘊,這就是老牌家族的底蘊。
不止這套書的刻板,其他的都要留下來,保存好,這就是老魏家書香門第的證據。
“很多都削了重新刻書用,不能用的都當廢木料處理了。”
管事小聲說道。
“府裡不缺那點木料銀子,以後刻板都保存好。”
魏廣德馬上就吩咐道。
“老爺,出套書,那木料哪怕是很一般的,都需要許多.”
不等書局管事說完,魏廣德不屑笑道:“五千兩銀子買木料,能買到多少書所需要刻板?”
聽到魏廣德這話,管事立馬不說話了。
雖然他不覺得這刻板有嘛用,但老爺的意思太明顯了,得聽。
“就這樣吧,木料也彆弄太差的,得易保存的,說不得好賣以後還要加印。”
魏廣德說了句,算是把這事兒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