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是草原商會今年發的分紅,兩千兩銀子。”
屋裡坐著的夫人徐江蘭起身,走到他麵前對他說道,說話間伸手為他脫去官服,遞給身旁的丫鬟,又從另一個丫鬟那裡取過便服為他換上。
魏廣德今日散衙回到府裡,都了後院進入正房,就看見屋中間放著兩口箱子。
他還在納悶,後院正房門外怎麼有四個府裡侍衛,一般侍衛都是在外院各處巡邏,是不會進入後院的。
“哦,之前不是說增加紡機,可能這兩年就不分紅了嗎?”
魏廣德一邊換衣服,一邊出聲詢問道。
“原來是這麼說的,不過今年毛料賣得好,又有那幫勳貴上杆子送銀子入股。
即便增加了工坊,還是有不少銀子多出來,所以最後商量後還是說分兩萬兩銀子的紅利。”
徐江蘭不緊不慢的說道。
本來,魏廣德就是出主意和打通九邊關節,再沒有比他更合適做這個事兒的人了,兵部可是他在管著。
再有邊鎮守將,大多和勳貴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他發話,那些帶兵的將領自然不好阻攔。
有了權利入股,魏廣德直接分得了兩成乾股。
隻不過,隨著毛紡織品的麵世,早知道此事的勳貴也就異常熱心,之前就和托定國公徐文璧來商談過入股的事兒。
為了讓勳貴的實現從土地轉移掉商業上,魏廣德答應了他們的入股。
當然,這種A輪融資,代價自然不菲,高溢價是必然的。
大量股本的湧入,讓即便草原商會正在大肆擴張工坊,也有了巨量的現金儲備。
錢堆著乾嘛,還不如直接分紅。
當然,因為這些勳貴的入股,魏廣德的股本也被稀釋,現在已經隻有一成份子了。
“霍掌櫃他們算過賬,以後每年兩萬兩銀子的分紅可以打底,如果利潤多,商會又沒其他大的支出,還會多分一些。”
徐江蘭又說道。
雖然她不會在外麵拋頭露麵,直接和那些商人接觸,商談生意,那是府裡管事們的活兒,但具體情況她那裡都有一本賬記著。
男主外女主內,大抵就是如此,府裡的東西和對外投資,雖然魏廣德張羅,但最後都是交到夫人手上,魏廣德並沒有心思去管生意上的經營。
上一輩子,魏廣德也不過是混吃等死的事業單位人員,對金錢和權利都沒有欲望,所以既不會做官也不會經商。
最初來到這裡,想要的也不過是進城,在九江鈔關找份活計乾乾,混吃等死而已。
隻是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這一步。
也就是憑著上輩子見識,網上刷到的一些報導想當然在做事。
但是不得不說,這種超越常人的眼光還是給他帶來了不錯的收益。
他主導投資的產業,都能賺錢。
不管是最早和他合作的遼東商人和江西商人,還有現在圍攏在他身邊的商人,已經隱隱形成了一個可以抗衡鹽商的龐大資本集團。
兩口箱子都打開著,魏廣德換好便服,就走到箱子邊,伸手拿起一封紅紙包裹的圓柱,從中間掰開,兩邊都是白花花的銀元。
戶部鑄造的,一兩銀子一個的大明通寶。
現在大明鑄造的各種銀元,已經完成了從北到南的流通,取代了民間的銀錠和碎銀,成為民間主要的流通貨幣。
沒辦法,原來民間流通的銀子,銀錠很少,主要是錁子和碎銀,成色、重量差彆太大,甚至還需要專門的剪子來剪斷金銀,十分的不方便。
魏廣德讓戶部鑄造了一兩的銀子,還有一分、五分的小銀幣,再有銅錢補充,可就十分方便民間交易了。
為了讓地方官府更加熱衷於收兌市麵上的散碎銀兩,兌換後還會有一點比例的返還獎勵。
當然,鑄幣的大頭利潤還在留在戶部,其中也包括黃金的收兌。
魏廣德隻是拿出兩個通寶在手裡掂量掂量,就直接丟回箱子裡。
“查驗好就送入庫房吧。”
魏廣德吩咐一聲。
“叫他們進來,送到外庫入賬。”
徐江蘭馬上吩咐一聲,先前門口侍立的護衛進來,兩人一口箱子就抬了出去,一起跟出去的還有負責聯係草原商會的管事。
直到銀子交付庫房入賬,他這次的差事兒才算完成。
“對了夫人,我記得之前府裡還有不少元寶,看什麼時候拉到戶部去兌成通寶吧,現在外麵這東西流通更方便一些。”
魏廣德開口說道。
魏家早年就積攢了不少金銀,大多是請人提煉、鑄造成純度九成多的銀錠和金錠,這些金銀就一直放在府庫裡不曾動用。
實在是府裡給方麵來錢太快,一旦進了內庫,基本上就沒有使用的可能,都壓在倉庫裡。
至於府裡的花銷,各處的進項都用不完,每年都會積攢不少放進內外庫房。
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魏廣德的收入隻多不少。
“又用不上那東西,懶得從庫房裡找出來。”
徐江蘭卻沒答應,而是隨口說道,“其實這銀元用起來是方便,但放在家裡看著,還是不如元寶順眼,嗬嗬”
徐江蘭樂嗬嗬笑道,“我聽說有些大商人,直接挖地窖,窖藏白銀,就是銀料燒紅了直接倒進地窖裡。
以後家裡要用錢,就直接派下去人,砸那些銀疙瘩。
一些地方官府裡的人去這些人家遊說,拿出銀錠換成等量的通寶,結果累個半死,算賬好像還不賺錢,嗬嗬嗬”
魏廣德之前也聽到過這些消息,窖藏白銀的事兒,大明朝其實已經不鮮見,畢竟富裕的大商人太多了。
買地建房,又能花掉多少。
總歸是投資渠道狹窄,又沒有適合經商的土壤,可不就隻能在家裡想方設法藏點金銀。
又怕被偷了,於是就有人想到了窖藏的辦法。
自家取用都麻煩,就更彆說偷了。
至於地方上官吏熱衷此事,也是因為有戶部的返利,他們覺得有利可圖。
“是啊,錢放進錢莊裡,還要花銀子付保管費,也是夠難為人的。”
魏廣德笑笑說道。
不是魏廣德沒考慮牽頭搞家銀行出來,可主要還是銀行搞出來,這裡麵風險還是挺大的。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搞出來的銀行,你總不能還是按年息三厘放債吧。
姑且不說大明現在信貸市場到底有多大,萬一支撐不起來怎麼辦,那不是要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