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宮裡肯定要上次。
而以後呢?
那就是皇帝要慢慢開始親政,內閣要還權於陛下。
算是這幾年的酬功吧。
魏廣德這麼理解,其實也正是陳太後和李太後打算重賞他們的原因,隻要是需要這個理由。
內閣已經布好香案,這是封賞旨意,自然要全套流程。
司禮監已經過了六科的名錄,算是正式的旨意。
等接旨後,魏廣德由武英殿大學士升建極殿大學士,上柱國,而張居正也是有建極殿大學士升中極殿大學士,上左柱國。
其餘張四維、申時行也都有升賞。
接過旨意,馮保樂嗬嗬上來就是一番恭喜。
守著近,他親自來傳旨,順便討杯酒喝。
“京城新開了家玉成園,要不今晚去那裡。”
魏廣德笑道。
“之前聽人說過,酒菜不錯,要不就那裡。”
馮保親近張、魏二人,目的自然不純,既有官麵任務,也有私底下的交易,對於去哪兒喝酒倒是無所謂,反正隻要親近就行。
“好,一會兒我安排人過去,今晚包場。”
張居正點頭笑道。
到他們這個位置,對這些封賞其實已經無所謂,但麵上還得表現出驚喜交加來,這是做給宮裡人看的。
慶賀,那是當然要慶賀。
“善貸,你夫人這會兒應該在府裡也收到誥命了。”
末了,馮保又對魏廣德說道。
“一品誥命?”
魏廣德遲疑著問道。
魏廣德夫人徐江蘭此前領的是二品誥命夫人,這次算是補上了。
明代延續宋對外臣妻或母的封贈製度,並加以完善。
最初,一二品官員夫人獲封誥命,都稱為夫人,後改一品曰一品夫人,二品曰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曰孺人。
八品和九品官員妻或母也可封八品孺人或九品孺人,隻是比較少見,因為品級太低,難如皇家眼中。
按製,幾品官員的妻或母能獲封幾品的命婦稱號是有明確規定,魏廣德早就升一品,他夫人也早該升品才是。
隻是當初封賞時其母被封一品夫人,而其妻就領的是夫人的誥命,之後官位變動不大,也就沒想著給升上去,主要還是有其他限製。
明朝官員封賜誥命,其實也有許多限製,對封贈的次數、對象、品級、條件等都有細化,並不是可以隨便封賞的。
“因其子孫封者,加太字,夫在則否”,若一位三品官的母親獲得朝廷的封贈,若她的丈夫在,則封號為“夫人”,反正若不在,則封號為“太夫人”。
“凡封贈之次,七品至六品一次,五品一次,三品、二品、一品各一次”,即規定了官員可以蔭庇母或妻的次數,明代的官員,至升到一品時,他最多隻能讓妻或母獲得5次封贈的機會。
比如一個官員他在七品時立下大功,而後被皇帝下旨封贈其妻或母為孺人,那麼在升到五品前,他的妻子或母一般情況下就不會再得到封贈的機會,直到他升到五品,然後再立下大功,他的妻或母方有機會再次得到封贈。
“三母不並封,兩封從優品”,首先,嫡母、繼母、生母不能同時得到封贈,嫡母亡,繼母在,則冊封繼母;繼母、生母同時在,則隻有一人可獲得封號。
其次,若一位母親的兩個兒子同時立下大功,則在冊封時以品級高的為主,比如長子是四品官,次子是二品官,冊封時則封贈其母為二品夫人。
“父職高於子,則進一階”,如若一位女子因其兒子得到封贈的機會,同時她的丈夫也是有品級之人,且品級比兒子還高,那麼這位女子的封號就可以自動進一級。
比如她的兒子是五品,丈夫是三品,則她的封號就由本來的五品“宜人”升為四品“恭人”。
“父應停給及子為人後者,皆得移封”,就是若命婦的封號不得世襲,命婦死後,封號自動消除。
同時,如若命婦再嫁,或是讓她得到這個封號的兒子被過繼給他人為子,那麼封號也會被取消。
“嫡在不封生母,生母未封不先封其妻”,嫡母在,則生母不得封;生母未得封,則妻子不能封等等。
回到值房,魏廣德開始處理今日書案上的奏疏。
很快,一份兵部奏疏就落入他手中。
奏疏是兵部認為遼東士卒已經三年未有新發棉衣,所以請求朝廷撥款為遼東新購一批棉衣,同時需要發放的還有延綏和寧夏兩鎮,共計三十餘萬套棉衣。
如此之多的數量,朝廷肯定要早做準備,入冬前就要送到遼東和延綏、寧夏去的,否則今年冬季士卒就隻能裹著破舊的棉衣繼續戍邊了。
魏廣德二話沒說,直接票擬“可,從速采辦”,把便條夾在奏疏裡放到一邊。
朝廷各鎮采辦棉衣軍服並非同時進行,而是每年都會有軍鎮采辦,這樣避免一次性幾十萬套軍服的采辦任務過重,推高棉花和布料價格,增加額外的成本。
一份份奏疏票擬好就被放到一邊,一會兒就讓蘆布進來拿出去。
一個多時辰以後,書案上所有奏疏都已經看完,並作出了票擬,魏廣德今日的差事兒算是完成,可以休息片刻。
等到散衙前去首輔值房坐坐,今天的任務完成,晚上去玉成園吃飯喝酒,一天就過去了。
接下來也就是這樣,今日無甚大事,所以四人都隻在值房說笑一陣,倒是申時行說起北方三省已經完成清丈,南方數省動作偏慢,還未完成。
“今年無論如何,十三省務必完成清丈田畝之事,明年開始推行一條鞭法。”
張居正聽了申時行的話,當即說了句。
清丈田畝已經進行兩年多時間,如今大明已經有近半完成清丈之事,但是剩下的幾個省,確實有各種各樣的困難,但卻不能成為他們拖延的理由。
“西南各省,調緬軍一部回去吧。
那裡清丈,多因為土司阻撓無法順利完成。
而土司敢抗命,也多是看到衛所兵馬調離,人數不多。”
申時行開口說道。
“兵部並未提及有此事。”
魏廣德微微皺眉,他沒看到有都司上報土司不法的消息,想來事情應該還沒有發生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回頭,我就讓兵部問問什麼情況,也好防患於未然。”魏廣德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