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王目光漸變,微微暗沉,四周靈蝶揚起的翅膀紛紛垂下,轎輦並未前行。
王妃怔愣許久,詫異:“這……?”
赤炎府,藤蔓樹,靈鹿旁,清風揚柔軟的銀絲。
閻碧瞳不解地望著輕歌,下三等精靈……
神女睜大眼,驀地轉頭看向輕歌,淡綠翡玉似寶石的眼眸裡,淌出兩行清淚。
輕歌麵頰揚起了笑,字字擲地有聲,重複道:“懇請赤炎大人,貶我為下三等精靈。”
“不要。”神女驀地跪下,快速搖頭,抓住了閻碧瞳的手:“赤炎大人,不要,她是胡鬨的。”
“好。”閻碧瞳道。
神女眼眸睜得極大。
閻碧瞳一手一個將倆姑娘扶起,滿目慈和欣慰地看著她們:“我會親自去一趟十八殿,便是貶為下等賤靈,隻需要烙花即刻,而且我允許你們來神月都,誰若不肯,頭給他打爆。”
聽到最後一句,輕歌嘴角隱隱抽搐,仿佛能夠感受到閻碧瞳年輕時的張揚。
想至此,輕歌眼裡燃燒著幾縷怒火和恨意。
此怒滔天而起,此恨入骨而生!
那二十年的非人折磨,他日定要數倍奉還!
輕歌輕撫去衣裙上的塵灰,“便如赤炎大人所說。”
“不行。”神女美眸噙淚,緊攥住輕歌的手:“不必如此,不需要這樣,我不允許。我已入渾水,已是下等賤靈,怎能害苦了你?”
“渾水有何懼?我又怎能讓你一個人去走?你記住,你若心高,這天也奈何不了你。若你自己先一步低頭,你眼裡隻能看到地上的渾水,而看不到遠方的青山如黛,和天上的白雲似錦。”輕歌把手放在神女肩膀上。
神女有心劫,若非如此,神女此生大概就這樣了。
神女這樣的人,要麼一生碌碌無為,要麼登頂大道鳳臨四海。
輕歌的話,像是破曉的曙光,猶那離弦之箭,倏地便刺破了神女的黑夜如墨。
清淚欲流不止,神女忽而抱著輕歌,不顧形象地大哭了出來。
這些年來,從未有人在乎過她的想法。
那無數個黑夜,她已經習慣了受儘委屈,麵對不公,依舊要從容高傲。
隻因她是一個要成為神女的精靈。
直到此刻,神女終於嚎啕大哭,多年的不快,心內的惆悵,此刻如火山噴發,決堤的潮水,噴湧而出。
輕歌微笑著,輕拍神女的脊背無聲安慰。
如此,神女終於跨過了這一個劫。
至於所謂的下三等精靈……
輕歌回眸一笑,望著整條街的精靈,挑起細長柳眉,眸光冰冷。
遠處的靈蝶轎輦內,七殿王與王妃恰巧看見了輕歌那張狂肆虐的回眸一笑,心被深深撞擊著,震撼著。
“王,她很有趣。”王妃笑道:“難怪神女情願放棄青後妃位。”
七殿王悶哼一聲,似是不願推翻此前自己得出的結論:“用來哄騙人心的雕蟲小技罷了,也就騙騙你們這類婦者,幾句話就把你們感動的淚流滿麵。走吧……”
靈蝶終於撲閃著翅膀,載著轎輦離開此處。
至於赤炎府門前的街道,來來去去的精靈們,紛紛怔住。
誰也沒有想到,輕歌無意的舉動,倒是惹得精靈族轟動了。
神女與人族女子夜輕歌的金蘭之情,甚至被人製成了書,一出市麵,就被哄搶完畢。
此刻的神女,沒了心劫,亦沒有了適才的卑微。
如輕歌所說,下三等賤靈又如何,隻要抬頭,眼裡就沒有那臟汙的渾水,隻有藍天白雲一望無際。
輕歌皺起眉頭,一手輕拍神女,卻是轉頭望向了街道東南的儘頭。
那裡,四隻美麗輕舞的靈蝶,載著翠煙輕紗的奢華轎輦徐徐離去。
在幽風陣陣中,她似是看見翠煙輕紗被雪白的手撩起,裡麵頭戴王冠的精靈,朝她會心一笑。
轎輦即將消失時,輕歌目光落在了靈蝶之上。
精靈一族,靈鹿有分種類,靈蝶亦是。
以輕歌對神月都的了解,那載著轎輦的靈蝶,似神月殿王級彆才能擁有的出行坐騎。
會是……哪一個殿王呢?
轎輦內的女子,頭戴王冠,應該是個王妃。
片刻,輕歌便被神女微微的啜泣聲拉回了神識,一心放在安慰神女小可愛的大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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