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自稱愛她的邢千日連麵都沒露。
再次看見邢千日,魏紫隻覺渾身隱隱發痛發癢。
隔著衣裳,她下意識揉了揉手臂。
重生回來,身上還沒有出現那些傷,可那些傷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一旦掀開,就像每年冬天都會複發的凍瘡,痛癢難耐。
邢千日見她瑟縮了一下,不禁得意。
他湊近兩步,曖昧地壓低聲音:“小紫妹妹怕什麼?蕭淩霄已經死了,姑母又不可能讓蕭鳳仙那個野種繼承家業,所以,這個家以後是我說了算。小紫妹妹年紀輕輕就守寡,多寂寞多可憐呀,不如乾脆跟了我,讓我好好疼你,嗯?”
被他困在灶台內的小寡婦,穿竹青色交領上襦,梳堆雲般的單螺髻,一張小臉白嫩細膩,初看隻是清秀,細看便覺驚豔,宛如巷子深處,籠著一春煙雨的純白茉莉。
許是被他所逼,她垂落小臉,不時又顫抖著睫羽抬起桃花眸偷看他,種種婉轉嬌柔,比邢千日見過的最有風情的花魁娘子還要惹男人憐惜。
春風透過她背後的紗窗吹進來,帶出小寡婦身上淺淺的甜香。
邢千日的目光不禁落在魏紫的領口,一抹凝白順著交領蜿蜒銷魂地蔓延往下,那股甜香想必就是從她的身子裡麵散發出來的。
邢千日的喉頭一陣陣發緊。
幸好他那個倒黴表弟死了,否則這種絕色,哪裡輪得到他!
他急不可耐,一把摟住魏紫的細腰:“一段時間沒見,小紫妹妹怎麼更漂亮了?隻是仿佛瘦了些,不如讓哥哥抱抱,試試輕重?”
他正要雙手摟抱,魏紫忽然揭開鍋蓋。
鍋裡擺著鹵了一夜的臭豆腐,臭氣瞬間衝天而起!
“嘔——”
邢千日猝不及防,發出一聲乾嘔,捂著嘴掙紮著逃到廚房外麵。
他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好容易狼狽地緩了過來,膽戰心驚地望向廚房:“小紫妹妹,你為何要煮一鍋牛糞?險些臭死我了!”
魏紫再次覺得她的豆腐受到了冒犯。
他邢千日才是牛糞,他全家都是牛糞。
她想著,拿起鍋鏟攪動鹵水裡的豆腐,淡淡道:“不過就是醃了幾條鹹魚,哪裡就有那麼臭?表哥若是嫌臭,請去彆處待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放著眼前的小美人兒,邢千日哪裡舍得走,捂著鼻子強忍著再次踏進廚房,然而那股臭味兒又撲麵而來,熏得他連忙後退幾步。
他實在遭不住,擺手道:“我還要去陪姑母說話,小紫妹妹,我改日再來看你——嘔——”
他胃抽搐地跑遠了。
“該。”魏紫衝他背影啐了一聲,拿起他丟在灶台上的那根玉簪子,毫不遲疑地砸碎在地,“什麼臭男人送的東西,我才不要!”
蕭鳳仙抱臂倚在門邊。
他瞥了眼滿地的碎綠,她不要臭男人送的東西,可是他送的筆墨紙硯,她卻都收下了。
可見在她心裡,他跟彆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少年的唇角,不自覺帶出一絲弧度。
他今天是來求和的,卻又不能拉下臉,於是故作驕矜,拖長音調:“嫂嫂今日,怎麼不給我做魚吃?”
魏紫像是看不見他,繼續低頭忙碌。
廚房陷入詭異的寂靜。
蕭鳳仙扯了扯衣領,心底生出一絲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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