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掌摑對方的衝動,似笑非笑:“我能不能嫁到高門大戶,與你有什麼關係?就算我不嫁人,與你又有什麼關係?蕭侍讀,你我早就恩斷義絕,你這般關心我的婚事,隻怕孫夫人知道了會與你哭鬨不休。你是個寄人籬下的贅婿,你也不想又被她知道今夜之事吧?”
一個“又”字,引起了蕭淩霄的警覺。
他驀然想起數月之前偷偷給魏紫送去的信箋。
他想跟魏紫重修舊好,卻又害怕被孫黃蟬發現,於是做的十分隱蔽,沒想到卻還是被孫黃蟬發現了。
害得他被禁足的這半年,過得好生艱難!
莫非……
他不敢置信:“我給你寫信的事,是你透露給孫黃蟬的?!你為何要害我?!”
魏紫看他眉間神色,就知道他沒因此少吃苦頭。
她道:“蕭侍讀娶了新婦,就不該再在外麵與旁的女人書信往來糾纏不休。縱使你我曾是拜過堂的夫妻,可如今也是沒有任何關係了。非要扯上關係的話,大約用‘前夫’或者‘前妻’來形容,或許才比較妥當。”
遊廊已經走到了儘頭。
魏紫站在台階上:“蕭侍讀,我便送你到這。”
廊外的花叢裡,隱隱有點點螢光。
蕭淩霄走到台階下方,忍不住回眸看她。
燈影幢幢,少女的身後是雕梁畫棟的公侯府邸,她站在那裡,容貌一如往昔,夏夜的婆娑碎影在她的裙裾邊緣跳躍,細白的指尖輕輕捏著團扇,眉眼間的溫柔謙卑更甚當年,可瞳中倒映出的,卻不再是他的身影。
她是魏紫,卻又不像魏紫。
她如一捧皎白純淨的水中月,他試圖伸手去掬,可流水卻從指縫間儘數淌落。
昔年他寒窗苦讀身處寒微,這輪明月夜夜陪伴在側。
如今他高中進士官拜翰林,可無論如何使力,卻再也掬不到那一輪明月。
蕭淩霄一陣恍惚。
……
因為蕭杜鵑的緣故,府裡沒有心思再替魏緋扇慶生。
儘管十分不情願,卻也隻能忙碌起世子納妾之事。
來給魏老夫人請安的時候,魏換錦蔫頭巴腦的。
請過安,他還是捧出錦盒送給魏緋扇:“今日是妹妹生辰,這是我和小紫一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妹妹瞧瞧喜不喜歡。那日鶴安堂,妹妹問我和小紫在說什麼那般開心,那日我們其實是在商量送什麼給你。”
魏緋扇怔怔接過錦盒。
想起那日她吃的醋和摔壞的長箏,她的臉頰不禁一陣陣發燙。
哥哥一如從前那般疼愛她,是她想太多了。
她拆開錦盒,裡麵是四隻精致的琺琅彩描金白玉罐,罐身上貼了字條,撰寫了所盛放的香料,春夏秋冬各不相同,竟是把一年的花香都藏進了罐子裡。
魏緋扇鼻尖微酸,把錦盒緊緊抱在懷裡:“謝謝哥哥……”
魏換錦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眼裡藏著寵溺:“自家兄妹,道什麼謝?”
魏緋扇閉了閉眼,淚水悄然打濕眼睫。
心裡的愧疚一重蓋過一重。
她的哥哥這麼好,她卻引狼入室,逼得他竟要納蕭杜鵑那個賤人為妾!
蕭杜鵑不死,她魏緋扇絕不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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