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愛上不可愛之人,是很痛苦的事。小紫,你不可能嫁給他,更不可能為了他一輩子不嫁人。你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從他身上收回那份愛。”
魏紫沉默。
寫壞的字帖可以撕掉重寫,種死的花也可以在來年春天拔掉重栽,可是人的感情這種東西,如何能夠重來?
默了良久,她道:“求殿下莫要告訴旁人。”
“你放心。”周顯霽略一頷首。
偌大的佛殿裡,高僧身披袈裟正在講經。
周顯霽站在簷下,安靜聆聽耳畔的梵音。
魏紫對佛經不甚了解,聽了片刻,便帶著綠柚前往另一座佛殿。
綠柚提議道:“聽說這座佛殿裡的菩薩很靈驗的,姑娘何不也進去求求姻緣?”
魏紫注視殿內那些虔誠的信徒們,又仰頭望向那尊金身佛像。
心底情不自禁產生了一絲鬆動。
她跨進殿檻,正巧撞見薛子瑜帶著魏緋扇跪在蒲團上。
薛子瑜雙掌合十,嘴裡念念有詞:“求菩薩保佑錦兒能夠娶一位出身高貴的賢妻,將來繼承鎮國公府的家業,綿延子嗣福祿無邊。再保佑我的扇兒不被魏紫拖累,將來嫁個好郎君,富貴顯赫,一生順遂!信女願年年供奉明燈香油!”
她小心翼翼地上過香,舉止十分虔誠。
魏緋扇跟著她上香,明明並無血緣關係,可舉止動作竟格外相似,恍然如親生母女。
兩人上完香,就被知客僧引著從佛殿後門走了。
魏紫低下頭,凝視裙裾底下露出來的繡花鞋尖。
明明是她的娘親,可就連上香祈福,對方也不願意替她求上一句半句。
少女閉了閉眼,輕輕籲出一口氣,隨即慢慢跪倒在蒲團上。
她仰頭望向那尊金身佛像:“菩薩——”
剛開口,鼻尖泛起酸意,竟心酸到哽咽不能語。
漂亮的桃花眼隱隱發紅,她勉強保持笑容:“我,我心裡藏了個人——”
話未說完,外麵陡然刮起一陣山風。
山風攜裹著冰涼雨絲吹進殿內,轉經筒旁的旗幡劇烈旋轉翻飛,魏紫的襦裙和鬥篷也跟著搖曳,冷雨落在肌膚上,刺激著她的頭腦,令她一刹那清明幾分。
她在求什麼?
明知長嫂和小叔子是背德的關係,她竟然妄想能祈求菩薩成全!
魏紫站起身望向殿外,天色漸漸陰沉,隱隱有山雨欲來之勢。
幾縷鴉青鬢發拂過她雪白的麵頰,她心有餘悸,垂在袖管裡的雙手悄然握緊。
她苦澀呢喃:“綠柚,你瞧,就連菩薩也不讚成我的祈求。我與他,恐怕注定無緣。”
午膳是在宜山寺用的素齋。
眼看要落一場暴雨,魏緋扇提議道:“不如咱們先在禪房小歇片刻,等雨停了再下山也不遲。這種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必擔心今晚趕不回去。”
“那我們就聽姑娘的安排!”邢氏笑眯眯的,“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瞧瞧,什麼都安排得好好的!親家母,咱們這些長輩是半點兒也不用操心!”
魏緋扇微微一笑,沒接她的話。
薛子瑜連個正眼都沒給邢氏,徑直帶著魏緋扇去禪房了。
蕭杜鵑站在廊道裡,不大情願:“娘,我都要嫁進鎮國公府了,為什麼還要住這種簡陋的禪房?乾什麼非得在這裡小歇,我都等不及要回去準備嫁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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