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女眷們落座之後,江皇後道:“哪位是魏紫?”
魏紫垂著眉眼起身行禮:“娘娘千歲!”
“你上前來。”
魏紫緩步上前,被江皇後拉住手仔細打量。
宮巷裡的那番爭執,早被內侍稟報給了江皇後。
江皇後從前聽宮人們議論,說魏家的長女被拐之後嫁了個貧苦人家,怎樣怎樣當奴作婢可憐卑賤、怎樣怎樣不通詩書粗魯鄙薄,描述的全然是個潑辣蠻橫不講道理的鄉下婦人。
可她瞧著……
少女不卑不亢,豔而不妖媚而不俗,那雙桃花眼裡藏著悲憫和溫柔,被拐的經曆並未磨損她的靈氣、毀掉她的良知,她依舊是個很通透聰敏的姑娘。
她甚至還偷偷塞紙條點撥她的元兒,讓她的元兒早做準備,以免被李景林等人牽連。
想起周顯元前些時日跟她說的那些話,江皇後眼底都是後怕。
江皇後凝視魏紫,柔聲道:“你在宮巷裡說,‘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他的母親能在那麼不堪的地方生下他、保護他,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女子’。本宮很喜愛這番話,本宮以為,天下母親不分貴賤,她們把孩子帶到這個世上,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本宮很愛自己的孩子,想來那位蕭探花的母親,也是很愛他的。我雖與她身份不同,可那份愛卻是一樣的。”
魏紫垂著眼簾。
餘光悄悄落在江皇後的臉上,她倒是明白了為何太子殿下那麼仁善。
江皇後雖然病重,但著實溫柔,眼裡的慈愛是裝不出來的。
她把太子殿下教的很好。
她謙卑道:“臣女稚氣之言,讓娘娘見笑了。”
江皇後從腕間褪下一雙白玉鐲,戴在她的手上。
羊脂白玉鐲通透潔淨,微帶一點黛青色澤,被雕琢成了竹骨造型。
“你們家舉辦認親宴時,本宮纏綿病痛,未能親自到場為你慶賀,這一雙玉鐲,是本宮受封皇後那日,陛下親自為本宮戴上的,今日本宮送你,算是遲來的賀禮。”江皇後捧著魏紫的雙手,“裁竹作骨,種蘭為心,小紫,本宮期冀你歲歲年年,一如今日。”
裁竹作骨,種蘭為心……
在場女眷神情各異。
能被皇後娘娘賜予如此之高的評價,縱然魏紫曾經被拐過、和離過,但今後在上京城的口碑也絕不會差,隻怕將來再嫁,不會如她們所想那般嫁的很差。
魏緋扇端坐在薛子瑜身側,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虧她這些年飽讀詩書,每逢進宮就來給皇後娘娘請安問好,還組織各路的公子小姐為鯪魚江水患賦詩作詞,到頭來竟比不過魏紫隨便一個露臉!
她從未得到過如此高的評價!
魏紫撫了撫腕間的白玉鐲,認真地謝過江皇後。
江皇後眸色深了深,又道:“這宮裡,不單本宮一個人病著。趁著宮宴還未開始,你去瞧瞧顯霽吧,入秋天涼,聽說他風寒入體,這幾日過得很是煎熬。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在宮裡十分寂寞,你與他多說說話。”
周顯霽病了?
魏紫怔了怔,連忙稱是。
魏緋扇愈發著急不平。
原以為宮裡瞧不上魏紫,可聽皇後娘娘這副語氣,儼然是要撮合魏紫和周顯霽。
顯霽哥哥那般出塵絕豔的人物,魏紫怎麼配!
她不禁悄悄拉了拉薛子瑜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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