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薄款紅線衣的年輕女售賣員,坐在櫃前,手裡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在聽說了葉曉嬌的來意,核對了她所在的公社名稱後,頭也沒抬的直接說道。
葉曉嬌一愣,皺眉道“這是去年就預定好的,怎麼可能沒貨?”
這年頭的化肥是寶貴東西,就算是一個公社,也隻能買到6袋化肥。
農民們種地,更多還是使用人工肥,但每次有肥料,也都是拚儘全力去爭得。
女售賣員一聽頓時變了臉,指了指牆上的鐘表“說好的八點各公社負責人統一來領,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
葉曉嬌的麵色微沉,眼下還不到九點。
她剛才來的時候,還看到最後一個領完化肥離開的隔壁公社之人,眼前這個女人分明是借題發揮。
“去去去,彆耽誤我工作,你負得起責任嗎?”
葉曉嬌卻忽然笑了起來。
女售賣員抬頭,很是莫名其妙。
卻忽地聽葉曉嬌淡淡道
“說好的份額,原本就是各家訂好的,怎麼會忽然沒了?那我要見你們的負責人,我記得叫什麼袁主任是吧?我要見他,好好問問,我們向陽公社的份額讓誰給領走了!”
女售賣員寫字的動作微微一僵,臉色陰沉,猛地一拍桌“咋,你是不是以後都不想要化肥了?”
這屬於明晃晃的威脅了,且看她這熟練的模樣,顯然也不是頭一次。
無非就是仗著手裡的那點權利,又見葉曉嬌如此年輕,故意為之罷了。
偏偏,葉曉嬌並不吃這一套,直接冷冷道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一個售賣員,能不能決定不給我們公社化肥的名額?實在不行的話,我不介意去找農業局的局長好好問一問此事。”
對方!
“你,你敢——”
分明還是威脅的話,可此時的女售賣員卻如漏了氣的皮球,已是明顯底氣不足。
葉曉嬌卻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微笑道
“今天看不到化肥的話,我不介意那樣做。沒記錯的話,劉局長家就住在農所後麵家屬院,第二棟樓的303號吧?”
女售賣員的臉色一白,再不複剛才的盛氣淩人,直接起身道“你跟我來領!”
葉曉嬌莞爾,悠然跟上。
她之所以知道如此清楚,是因後世十幾年後,這位劉局長升職成了縣一把手。
報紙上有一篇關於他的報道,說他清正廉潔一直住在破舊的家屬院內,連單位分了新房也不願住,而是讓給了因公去世的同事家屬。
在這個時代裡,從來不缺真正一心為民,如蠟燭般灼灼燃燒的乾部。
哪怕葉曉嬌再重活一世,她自認也做不到這般的無私奉獻,卻並不妨礙她去尊敬、仰望這類人。
當然,任何時候蛀蟲也都是有的。
比如眼前這個女售賣員,更比如,某個在背後指使她這樣做的男人。
如果葉曉嬌沒猜錯的話,在農所上班的盧德福大兒子,應該與此事脫不了乾係。
果然,小倉庫內如今還剩下最後6袋化肥。
女售賣員黑著一張臉“負責幫忙搬運的同誌們已經走了,現在這些東西要你自己想辦法。”
說到這裡,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笑容,明顯在等著看葉曉嬌出醜。
依照這丫頭的小身板兒,怕是連這上百斤化肥的一半都搬不起來吧!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