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自然是疼的,可也不至於到無法忍受的程度,連翹已經夠自責,可不能再讓她擔心了,沈雲苓一聲不吭地忍著疼,小口喝起麵湯。
熱呼呼的麵湯順著喉嚨緩緩流進胃裡,什麼苦澀也就都煙消雲散了。
“爺,門在這邊呢。”窗外突然傳來不言無奈的聲音。
“多嘴,爺自己的臥房在哪爺還能不知道?你真以為你家爺醉糊塗了?”裴錚含糊不清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沈雲苓立馬放了筷子,就要站起身。
“呀!姑娘起來做什麼,還沒抹藥呢!”連翹的心思都在沈雲苓那青紫透著血絲的膝蓋上,驚呼道。
沈雲苓扯了扯衣擺,連翹才抬頭看她,隻見自家姑娘對著自己搖著頭,直使眼色。
她這副狼狽邋遢的樣子著實有失禮數,想著好歹把裙擺放下來,但就在此時,裴錚在不言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沈雲苓裙擺還未來得及整理,一小節白皙的腿就這樣露於人前。
不言趕緊轉過身,自家爺都顧不上攙扶,連翹更是張開雙臂護在沈雲苓身前,她不能斥責裴錚,那是以下犯上。
“你出去!敢多看一眼我就把你眼睛挖下來!”連翹對著不言怒道,“進門前不知喊一聲?我們姑娘再不濟也是正經進門的主子,豈是你一個跑腿小廝能唐突的!”
不言也是理虧,他背著身子,滿是歉疚道“連翹姑娘莫氣,在下這就出去。”
“你這丫鬟倒是厲害。”裴錚酒氣散了些,倚靠在門框邊,眼風淡淡掃過。
聽不出他話裡的情緒,沈雲苓微微低下頭,欠了欠身,算是行禮認錯。
她拉了拉連翹的衣袖,視線落在吃完的麵碗上,表麵上是想讓連翹把碗收下去,實則是怕裴錚發難於連翹。
連翹遲遲沒有動作,她一臉防備地看著裴錚,護在沈雲苓身前。
“連自己的丫鬟都管不好,哪來的膽子爬進裴家的門?”裴錚走到沈雲苓對麵坐下,桌上開了封的白玉膏他一早就瞧見了。
進門時,這女人還一副狼狽來不及遮掩的樣子,想來他母親今日是出了口痛快氣。
裴錚手肘擱置在桌麵,酒氣散了些,另一隻手拿過白玉膏,放在鼻間嗅了嗅,譏諷道“祖母對你倒是不錯,舍得把珍藏的藥膏給你用。”
“如今你見識到的,不過是鳳毛麟角。”裴錚意有所指。
沈雲苓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不過不論自己遭受怎樣的待遇,都是她的命,況且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
人想要得到什麼,就必然要失去些什麼,這很公平。
她不會說話,裴錚也看不懂手語,她自不去惹那個嫌,就那麼安安靜靜站在那裡,任由裴錚陰陽怪氣。
“你怎麼不辯?哦,對了,你是個啞的。”裴錚看著她安靜乖巧的樣子,心中煩悶更甚,態度也惡劣起來。
“我隻說一句,在這府裡,你苦也好痛也罷,我不會管你半分,這日子是你自己求來的,日後不要跑到我麵前哭,我不吃你這套,你最好安分守己。”說完拂袖而去。
“這姑爺怎麼喜怒無常?姑娘,您彆往心裡去,咱們……”連翹瞧著裴錚的身影走遠,才拉著沈雲苓說話,卻被她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