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攔著她做什麼,讓她說!”大夫人話音剛落,張嬤嬤就擼著袖子走上前,分開了主仆二人,單將連翹拉了出來。
而沒有了連翹攙扶的沈雲苓失去重心,跌坐在地,細嫩的掌心摩擦過地麵,劃出了大小不一的口子,甚至沁出了血珠。
連翹突然被拎到大夫人麵前,還有些怯,但一想到若是成功了,可以為姑娘分擔些,她便能豁得出去。
“大夫人,請您明察呀,以少夫人在裴府的份量,哪裡敢公然與您作對呀,白姨娘的事少夫人也隻是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的。”
連翹屈膝跪了下去,將老夫人如何吩咐沈雲苓,又為何把綠籮送進霽月軒的事,挑挑揀揀說了出來。
隻是沒提三年之約和唐家的事,其他的據實相告,沒有添油加醋,反倒更容易讓人信服。
“什麼?這事兒是老太婆一手策劃的?”大夫人盯著連翹的臉,但凡她的表情有一點躲閃,那就是在撒謊。
可她看連翹那樣子,心道,這事八成是真的。
“回大夫人,奴婢所言千真萬確,若摻一點假,奴婢便遭天打雷劈。”連翹抬起眸,回看向大夫人,目光堅定。
“實在是奴婢心疼少夫人,不忍她受罰,才鬥膽說出真相,奴婢相信大夫人是個眼明心亮的人,其中是非曲折,您心中定然有了成算。”
說完,連翹雙手疊於額前,伏低了身子,看起來無比虔誠。
其實她手心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哪句話說錯了,再連累自家主子。
屋內靜止了片刻,忽聞大夫人喃喃自語,“不讓我給錚哥兒納妾,她卻往錚哥兒院裡送通房,憑什麼事事都隨她的心,明明我才是錚哥兒的娘。”
當年裴錚從繈褓之中時,就被老夫人差人抱走,說什麼裴家男丁稀薄,好不容易長房出了一個,她要好好教養。
害得大夫人在月子裡就日日以淚洗麵,落下病根兒不說,母子倆也不想尋常母子倆那樣親厚。
這事,足以讓大夫人記恨一輩子。
“她不讓我的人留在霽月軒,那她也彆想!”大夫人怒極反笑,回頭看向沈雲苓,生出了新的主意,“老太婆既能讓你動手除了白姨娘,想必你在她心裡還是有些分量。”
大夫人悠悠說道“你如此有本事,我想,讓你把綠籮那丫頭從霽月軒趕出去,應該也不是什麼難題吧?”
一切都在朝著沈雲苓預料的方向發展,她克製著心頭的喜意,麵上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也不顧膝蓋上的傷,再次跪下,搖了搖頭。
她不能答應那麼痛快,反而讓人生疑。
大夫人見沈雲苓拒絕,和善再裝不下去,臉色一變,厲聲道“你敢搖頭?你憑什麼敢拒絕我?難道我這個正頭婆母說的話還不如那個老婆子有力道?!”
連翹見大夫人又發火,立馬爬到沈雲苓身邊,央求道“少夫人,您就彆強了,老夫人都如此待您,您何必再維護她,您就聽了大夫人的吧!”
大夫人盯著地上卑賤的主仆二人看了一會兒,從喉嚨傳出一聲低笑,眼神瞥向彆處,“虧你還是個閨閣小姐,還不如一個丫鬟有眼力見兒。”
“你如此儘心為那老太婆辦事,討到了什麼好?今日你被我叫到這裡,她未必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性子,她也再清楚不過。”
說到這,大夫人壓低了聲音,走到沈雲苓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老太婆明知你今日要受我懲罰,卻無動於衷,你以為,她能有多看重你?”
“不過就是用完了隨手一丟的棋子罷了。”大夫人冷哼一聲,“你若是個機靈的,便應該知道,誰才是你應該巴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