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應下,正準備叫人先把裴二老爺推進客房看守,卻聽二老爺大笑起來,“為我好?好一句為我好!”
“口口聲聲為我好,卻從未聽過我內心所想,你以為讓我這樣沒尊嚴活著是為我好?”
“從小到大,你以我身體不好為由,拘著我不讓我做許多事,包括後來娶妻,都並非順我心意。”
裴二老爺盯著老夫人的背影,“我就像是你手裡的木偶,生活起居都要受你支配,這樣活著真真沒勁!”
“母親,你可曾有一刻認真地想要去了解兒子內心所想,你可想過問問我到底想要什麼!”
裴二老爺越發歇斯底裡,“活著如此屈辱壓抑,這命留著何用!”
他仰天長歎一聲,飛快地拔下了頭上冠發的玉簪,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狠狠戳穿了自己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
老夫人回過頭時,裴二老爺已經斷了氣。
她身形一晃,手伸在半空中抓了空,“兒……”話未出口,便因悲痛過度暈死過去。
裴錚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沒想讓二叔去死的。
可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是誰都想不到的。
他定了定神,才移步走到裴二老爺身邊,抬手幫他合上了未能瞑目的眼。
“二叔,你真的誤會了祖母。”裴錚歎息道。
可是這話,裴二老爺卻是再也聽不見了。
出了人命,裴三、五老爺也不再嚷嚷了,畢竟是一母同胞,說不難過是假的。
裴家溫泉山莊到底還是掛上了白燈籠,卻是給二老爺掛的。
畢竟也算是家醜,所以對外宣稱是二老爺暴病而亡,雖然理由牽強,但好奇的人也無從考證。
裴錚又傳了信給並州的女眷,讓她們即刻起身來奔喪。
他吩咐好下麵的工作之後,一個人來到了沈雲苓下榻的客棧。
不知怎麼,他現在就特彆想見她,哪怕不能說話,能陪陪他也好。
隻是走到沈雲苓客房門前時,卻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少夫人,您說真的?咱們真的可以離開了嗎?”
連翹的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裴錚不由得止住腳步,她居然在盤算著離開他?!
“少夫人,真是太好了,您放心,奴婢一定多多去幫您賣字畫,奴婢會把奴婢的月銀也攢下來,省得到時候咱們盤纏不夠花。”
連翹越說越激動,完全忘了隔牆有耳。
沈雲苓也沒有想到裴錚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又不忍心打斷連翹的喜悅,便由著她去。
裴錚站在門口聽了會兒,越聽越覺得她們是認真的,本想衝進去問個究竟,但手放在門邊時又縮了回去。
此時忽然就不想見她了,轉過身像來時那樣,悄無聲息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