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仙居。
一個名字看起來很雅,但實際上一聽就很俗的酒樓。這種名字,天底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家,絲毫不起眼。
但若放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界上,則又顯得雅起來。
俗到儘頭,就是雅!
這是一家並不大的酒樓,坐落在京城繁華之地的幽靜巷落。一牆之隔外,就是繁華人來人往之地,但酒樓此處卻人煙稀少。
林江年踏入翠仙居時,酒樓內的掌櫃滿臉殷勤的湊上來:“薑少爺,您今天怎麼來了?”
掌櫃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溫文爾雅,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看上去極為友善。
他口中的薑紹安,自然是被迫跟著林江年踏入酒樓的薑紹安,顯然,他早已是這裡的常客。
薑紹安擺擺手,目光卻看向林江年,他還不知道林江年把他帶到這裡來乾什麼。
掌櫃的目光也正好落在林江年身上,打量著眼前這位模樣陌生,模樣俊氣的年輕人。
眼前這位年輕人他從未見過,又是哪家的大少?
剛才二人進來時,這位年輕人走在薑少爺的麵前,再結合薑紹安看對方的神色,似乎身份地位要比薑少爺高上不少?
再看對方模樣俊朗,劍眉星目,棱角分明,極為俊美,京城少有這等富家公子。錦衣長袍,渾身上下有種說不上來的氣質,讓掌櫃重視起來。
能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可不是他能隨意得罪起的。
“這位公子是?”
掌櫃看向林江年,語氣微微恭敬了些。
林江年並未亮明身份,目光在酒樓內掃視了眼,“聽聞翠仙居有京城遠近聞名的美酒,特來品嘗品嘗。”
掌櫃一怔,他翠仙居的酒的確有名,可來他這翠仙居絕大部分的人,可都不是衝著酒來的。
這位公子……
掌櫃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滿臉笑意點頭:“原來如此,二位公子樓上請!”
掌櫃的笑嗬嗬將二人迎上酒樓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到掌櫃的轉身吩咐去準備酒菜時,薑紹安這才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來這裡乾什麼?”
“不是跟你說了麼?”
林江年目光隨意在酒樓內打量掃視,白天時分,酒樓內冷冷清清,並沒有多少人影。整個二樓,幾乎就隻有林江年和薑紹安二人。
“今天怎麼沒人?”
林江年扭頭看向薑紹安,卻見薑紹安撇了撇嘴:“廢話,白天哪來的人?”
“哦?”林江年意外:“白天沒人來?”
“那可不!”
似乎是終於找到展現自己知識文化的機會,薑紹安極為興奮,得意的瞧了林江年一眼,神色中滿是對林江年這種土包子的鄙夷:“這翠仙居可不是外麵大街上的酒樓,能來這裡的可都不是普通人。要不是本少爺在,剛才你就被攔在門外了!”
林江年想起,剛才門口時的確站著兩名氣息內斂的高手,想來應該是翠仙居的看院。
“這跟白天沒人有什麼關係?”
“廢話,伱見過京城誰家子弟大中午會跑來這裡?”
薑紹安翻了翻白眼,他們這些京城的紈絝子弟們,平日裡大部分無所事事,夜夜笙歌,更有甚者夜夜不歸家,半夜廝混,一覺醒來時日上三,作息顛倒。
眼下這個時候,那些人要不就是還沒醒,要麼就是還在被窩裡跟哪家姑娘廝混。
聽薑紹安這麼一炫耀,林江年懂了。
他還是低估了京中這幫紈絝們的紈絝程度,這些人自幼生在天子腳下,皇城之內,從小衣食無憂,已經失去了奮鬥的目的。
這種擺爛廝混的人生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日常,也或許是這樣的人生太過於閒散,使得沒事找事成為他們生活中的樂子。
“所以,你平日裡也是這樣廝混的?”
林江年看向薑紹安,卻見薑紹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而後驕傲的抬起了頭顱:“沒錯,這就是本少爺的生活!”
“你也夜夜笙歌,跟其他女子廝混?”
薑紹安臉色微微有些漲紅,但還是冷哼一聲:“隻要本少爺想,本少爺隨便揮揮手,就有大把女子主動送上門。”
林江年目光玩味,打量著薑紹安:“真的?”
薑紹安臉紅,但還是梗著脖子:“沒錯!”
“你爹知道嗎?”
“……”
“你爹知道你這樣廝混,沒打斷你狗腿?”
薑紹安頓時有些慌亂,咬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彆得意,我們的賬還沒算完!”
昨天那被教訓的場景曆曆在目,今天被威脅的屈辱又湧上心頭,他狠狠瞪了林江年一眼,正想說些什麼狠話時,林江年掃視了他兩眼,薑紹安頓時嚇的又縮了縮頭。
“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薑紹安忍不住問道,他不知道這家夥今天為什麼要逼著他來這裡。
“本來想見識見識你們這些京城大少爺們平日裡的生活,讓我長長見識。”
林江年語氣略有些惋惜。
聽到這話,薑紹安又有些小得意,輕哼一聲:“我們的生活,是你無法想象的。”
林江年瞥了他一眼:“這麼說來,你在京城還挺吃的開?”
“那可不!”
薑紹安又揚起驕傲的腦袋,得意洋洋道:“不瞞你說,本少爺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氣,圈中的人,誰不知道本少爺的大名?”
聽著薑紹安吹噓,林江年也不戳破,反而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這麼厲害的嗎?”
“這麼說來,你應該也認識不少大人物吧?”
“那當然!”
林江年麵露幾分‘驚歎’神色:“說來聽聽?”
薑紹安很享受林江年那副沒見識的土包子模樣,當下愈發得意洋洋:“說出來嚇你一跳,本少爺在京中好友眾多,名滿京城!”
“莫說是京中各部子弟與本少爺都是好友,就連那宮中的八皇子,也跟本少爺是莫逆之交!”
“八皇子?”
林江年臉上明顯不信:“就你,也能跟八皇子是莫逆之交?”
見林江年一臉懷疑,薑紹安當即坐不住了:“那是自然,八皇子與我關係親近,我們經常一起喝酒。八皇子對本少爺極為欣賞,視為知己!”
聽著薑紹安大言不慚的吹噓,林江年想起前兩天在茶樓時,偶然瞥見薑紹安在那位八皇子麵前畢恭畢敬的模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林江年依舊並未戳穿:“原來如此,沒想到薑大少爺你在京中竟還有如此人脈,小瞧你了啊!”
薑紹安臉上的得意都快掩飾不住。
“既然你跟那位八皇子熟識,想來也知道不少的事情吧?”林江年語氣一轉,突然問道。
薑紹安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但還是硬道:“那是自然,我與八皇子關係極好,他對本少爺知無不言。”
“這樣啊!”
林江年點點頭,突然半眯起眼睛:“我聽說那位八皇子,與京中三皇子的關係不錯?”
薑紹安一愣,不知林江年為何會問起這個,但還是輕哼一聲:“那是自然,三皇子乃是八皇子的兄長,兩人關係自然親近。”
“有多親近?”
“如親兄弟!”
“……”
不得不說,薑紹安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
雖說紈絝,但畢竟年紀太小,從小生活在京城,自幼錦衣玉食,沒有經曆過社會毒打,也沒有見識過人間險惡。
甚至在林江年看來,這位薑大少爺甚至還有些傻。
傻的可愛!
林江年隻需稍許表現出幾分羨慕神色,再稍微吹捧一下,便讓薑大少爺得意忘形,再隨意引導一下,這位薑大少爺便一股腦把自己底褲給交代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