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青出生在大寧王朝北州境內的一個普通世家,從小天資聰慧,武學天賦出眾,是彆人父母口中彆人家孩子的典型代表。
他五歲拜入江湖中一個頗有名望的門派,在門派中很快嶄露頭角,展露出了極其不一般的武學天賦,年僅十七歲便已然踏入天下五品高手行列。
掌門將其視為接班人,準備日後將門派交到他手中。但陳常青從小誌向遠大,不甘心隻拘束於山門,拘束於這江湖之中。
於是,他在十八歲那年毅然決然的選擇出師下山,前往京師之地,以求更大的抱負前途。
心高氣傲,而又誌向高遠的陳常青,對人生未來充滿了光明。事實也的確按照他預料中的進行,初到京師之地,他靠著一身不俗的武功,很快得到密天司的青睞,順利加入了密天司。
在密天司內,他展露出了極強的能力,接連破獲了多起案件,一時風頭無兩,在密天司的身份地位水漲船高,一路晉升,不到三十歲便順利爬上密天司魁首之位,達到了人生巔峰。
他原以為,那是他人生的開始!
成為密天司魁首,天子手中的一柄利劍。他能靠著自己的能力手段掃清朝政黑暗,蕩平天下不公之事,為大寧王朝的江山締造一片盛世來。
然而還是那句老話說的好,命運裡所有饋贈的禮物,暗地裡其實都已經標好了價格。
陳常青能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便成為密天司的魁首,背後所涉及牽扯的政治博弈遠遠超出了他能預料承受的本身。
到頭來,陳常青突然發現,哪怕他成了密天司的魁首,可他的頭頂上,依舊還有四位護法。
那四位護法上,還有一位受天子寵信的宦官。
他們那些人,才是真正掌握密天司大權之人。
而他陳常青,不過隻是他們看重而推選出的一個傀儡。看似風光,實際上他手中沒有太大權力。他不過是他們暗地裡辦事的一顆棋子,一個隨時背黑鍋之人。
意識到這點的陳常青很憤怒,他不甘心,他想要改變這一切。但在被現實一次次打擊後,他也終於絕望放棄了!
他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他不過隻是一個武學天賦不錯,有點腦子,有著一腔熱血的普通人。
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天底下或許不多,但絕對不少。僅靠他這一腔熱血,無權無勢,什麼都改變不了。
他能成為密天司魁首,不過是被選中的其中之一。這個人可以是他,也可以不是他。他的利用價值,並不是無可替代。
陳常青自然不甘心,可即便再不甘心,又能改變什麼?
他眼神低沉黯淡,抓起手中的酒瓶,對口仰頭狠狠灌了一口,而後抬眸看了一眼對麵的林江年:“臨王世子殿下,今日是專程來笑話我的?”
“本世子像是這麼閒的人嗎?”
他聲音低沉:“那殿下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不是說了嗎?想跟陳魁首交個朋友。”
林江年語氣不急不緩,微帶笑意的看著他。
陳常青沉默了下,語氣微冷:“殿下是聰明人,又何須拐彎抹角,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本世子的確想交陳魁首這個朋友。”
林江年平靜開口,又瞧著眼前這位麵容憔悴,眼神無光沉寂的男子,始終麵帶微笑。
放下手中酒杯,輕敲桌麵:“當然,除此之外,找陳魁首的確還有一件彆的事情……”
說著,他停頓了下:“陳魁首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陳常青抬眸,盯著林江年:“殿下到底想說什麼?”
林江年同樣注視他的眼睛,輕笑:“陳魁首,當真甘心嗎?”
平靜的眼神對視,卻又像是能看穿什麼般,直擊他心靈。
陳常青捏緊了手中拳頭,聲音低沉:“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若是陳魁首甘心留在密天司同流合汙,做個受人擺布控製的傀儡,本世子自然沒話說,甚至還會送上祝福……”
說到這裡,林江年停頓下:“可若陳魁首不甘心的話,本世子倒可以給陳魁首一個機會……”
林江年盯著他的眼睛,依舊麵帶輕笑,一字一句輕聲開口:“給陳魁首一個施展抱負,一個報仇,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
“如何?”
當林江年那一字一句的話傳來時,陳常青愣在原地,心頭仿佛有什麼東西猛然一跳。
他抬眸盯著林江年的眼睛,那深邃的瞳孔似閃耀著什麼。半響後,他聲音沙啞:“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魁首認為是什麼意思,它就是什麼意思!”
林江年依舊輕笑。
而陳常青則是沉默了,眼眸微垂。
他是聰明人,如何意識不到眼前這位臨王世子話中的意思?
他今天出現在這裡,本身就已經意味著什麼。
隻是陳常青沒想到,他竟然是想……拉攏他?
陳常青沉默許久,方才麵無表情道:“多謝殿下好意,不過屬下並無此想法。”
“陳魁首當真沒有?”
林江年卻是眯起眼,似笑非笑:“陳魁首年輕時誌向遠大,想在這天底下創出一番事業來……”
“在密天司內,陳魁首更是少有願意為百姓著想,替百姓伸冤的好捕快……”
“這些都能看得出來,陳魁首與密天司那幫吃裡扒外,禍亂朝綱的人不一樣……可結果呢?”
“密天司內黨派鬥爭嚴重,陳昭仗著天子寵信,肆意在朝中排除異己,製造冤假錯案。陳魁首憤怒,卻也無能為力。最終隻能淪為那陳閹狗的幫凶,對著那些無辜之人揮舞手中屠刀……”
“難道,這是陳魁首想要的追求?”
陳常青麵色難堪,神情鐵青,雙眸之間隱約有什麼紅光彌漫,憤怒情緒之下,雙臂間的青筋微微浮現。
林江年卻依舊輕笑開口:“想來,陳魁首的手上,也早已沾染無數無辜之人的鮮血,所謂的誌向,最終不過是淪為走狗罷了……”
“我不是走狗!”
陳常青猛然抬頭,死死盯著林江年,麵色陰沉之下微微猙獰,他死死盯著林江年,眼眶冒著紅光,一字一句咬牙:“我從沒殺過任何無辜百姓!”
麵對陳常青那冰冷的氣息盯視,林江年依舊平靜:“陳魁首或許的確沒有殺過無辜之人,可陳魁首能保證,那些被冤枉的無辜之人,沒有間接因陳魁首而死?”
陳常青像是被點中了死穴般,愣在了原地,渾身的氣息宛如一瞬間泄了個乾淨。
他目光茫然,跌坐在一旁,喃喃自語,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低著腦袋,仿佛有什麼情緒想要宣泄,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江年靜靜盯著他,從呂家大婚上第一次見到陳常青時,林江年便覺得此人不簡單。
特派人去查了一番,這陳常青的前半生履曆也並不難查,在查完之後,他意識到此人或許是個人才。
年少嶄露頭角,能力出眾,有誌向有追求,卻鬱鬱不得誌。對於這種人來說,可謂是極大的打擊。
而此人的才能,以及他的身份,正是林江年需要的人才。
“陳魁首倒也沒有必要太過於自責,人在江湖總會身不由己,不過,陳魁首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
“選擇人生?”
陳常青目光茫然,喃喃自語,抬頭盯著林江年,慘笑一聲:“我有選擇的權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