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養生殿。
冷風依舊肆虐,但空氣卻似乎愈發凝重。
殿中院子裡。
“父皇還是不願意見孤麼?”
身著白衣錦袍的李辭寧依舊跪在院中,他的身形愈發孤薄,仿佛隨時會倒下。
“陛下正在閉關的緊要關頭,誰也不到……殿下,還是先回去吧。”
陳昭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一旁,歎氣開口,好生勸慰道。
“殿下,你已經在這裡跪了一天一夜了。殿下不久前剛大病一場,尚未痊愈,身子骨要緊。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奴才可擔當不起……”
院中,李辭寧緩緩抬頭,看著前方大殿,片刻後,轉頭注視著陳昭。
他臉上沒有任何神色,目光卻極為堅韌。
他靜靜盯著陳昭許久,終於緩緩開口。聲音幾乎從喉嚨裡發出,極為低沉:“父皇,當真是在閉關麼?”
“殿下,此話何意?”
“你知道孤在說什麼!”
李辭寧盯著他。
“父皇此次閉關,為何會完全不理朝政?這次閉關如此之久,為何父皇始終沒有半點消息傳出?哪怕如今朝堂岌岌可危,北方草原部落屯兵虎視眈眈,我大寧王朝江山搖搖欲墜,父皇卻依舊了無音訊……”
“陳總管,父皇他,當真還在閉關嗎?”
李辭寧的聲音低沉,沙啞,卻仿佛像是籠罩著一層陰影般,冷聲質問著。
而陳昭的臉色,也在聽到這一番話後,微微變幻:“陛下正在修行長生之道,自當兩耳不聞窗外事……”
“陛下閉關之前,已令殿下監國,便是對殿下的信任……”
“莫非,殿下在懷疑老奴不成?”
李辭寧冷冷注視著眼前的陳昭,一言不發。
陳昭靜靜站在一旁,身材依舊佝僂,彎著腰,那張枯老的臉龐上沒有半分情緒,眼眶凹陷。
李辭寧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內殿,神色微凝。
而後,他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
“孤,要見父皇!”
聽到這話,陳昭再度開口:“陛下正在閉……”
“孤要見父皇!”
李辭寧冷冷重複,打斷了他。
“怎麼,你要攔孤?”
“老奴不敢!”
陳昭低眸,但隨即又道:“老奴奉陛下之令,嚴禁任何人靠近打攪陛下清修……殿下,還請不要讓老奴為難!”
“孤要見父皇!”
李辭寧聲音依舊冰冷,再度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語氣中滿是堅定和冷漠。
下一秒,他邁步朝著內殿走去。
“殿下!”
一身黑袍,身形佝僂的陳昭擋在了李辭寧的麵前。
“唰唰唰!”
與此同時,院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數道身影從院外飛身而入,伴隨著刀劍出鞘聲,寒光淩厲。殿中原本的侍衛見狀,當即同樣紛紛拔刀。
霎時間,內殿中氣氛劍拔弩張。
相互對峙!
瞧見這一幕,陳昭眼神深邃,聲音也愈發沙啞:“殿下,為何要如此為難老奴?”
“今天,誰也阻攔不了孤要見父皇!”
李辭寧雙手背後,眼神冰冷的盯著陳昭。
“陳昭,伱是想對孤動手,謀反嗎?!”
他的身後,是無數侍衛殺氣淩然的氣勢。與其同時,內殿之外,還有幾股磅礴強勢的氣息湧動著。
早有高手等候多時!
陳昭的反應,愈發讓李辭寧堅定父皇可能出事的念頭。
今天,他必須要見到父皇!
誰也阻攔不了!
氣氛愈發劍拔弩張,似乎下一秒,就要刀劍相向。
就在即將走向無法避免矛盾時,內殿中,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寧兒,進來吧。”
此聲音一出,李辭寧猛然抬眸。
“父皇?!”
他的眼神中湧現起一絲激動,抬頭看向內殿。
父皇,終於有回應了?!
與此同時,四周那原本劍拔弩張的侍衛,紛紛跪倒一地。
“參見陛下!”
擋在李辭寧身前的陳昭聽到這聲音,麵色不變,緩緩退至一旁。
“殿下,請吧!”
李辭寧壓抑住心頭激動情緒,整理了下身上衣衫,邁步,踏入內殿中。
內殿中擺放著幾尊佛像,佛像前放置著貢品。除此之外,四周空蕩蕩。
佛像後,有一處暗門。
李辭寧走進暗門,順著昏黃的燈火,穿過一條長長的石壁走廊,最終來到了最裡麵的一處密室房間。
站在門口,李辭寧情緒愈發激動。
終於,他顫抖著伸手緩緩推開了暗門。
暗門後,是一處密室!
密室的四周由石壁組成,極為簡陋,與繁華的皇城奢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石壁的四周壁龕內染著燈火,整個石壁中像是密不透風般,給人一種極其壓抑的感覺。
就在正前方之上,同樣供奉著幾座叫不出名字的佛像,佛像前點燃著檀香,煙霧嫋嫋。
佛像前的蒲團上,一道略顯滄桑的身影背對著門外坐在那兒!
“父皇?!”
在看到這道身影時,哪怕許久未見,李辭寧依舊還是一眼認出。
他神色激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兒臣,拜見父皇!”
“寧兒!”
蒼老而低沉的聲音傳來,似有種說不上來的虛弱。
李辭寧緩緩抬頭,眼前蒲團上的當朝天子,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看向了他。可就當李辭寧的目光落在父皇的臉上時,他的眼神,當即變得驚駭。
“父皇,您……您這是怎麼了?!!”
此刻,李辭寧無比驚愕。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位看上去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
頭發花白,皮膚枯老,身形變得瘦小佝僂。渾身上下沒有多少生命氣息,宛如一個隨時都將死去的老者。
這一幕,讓李辭寧難以置信!
父皇如今也不過才五十出頭,雖不算年輕,但也絕對算不上老。上一次見到父皇時,父皇的狀態明顯還很不錯。可這才不過半年多的時間未見,父皇為何成了這副模樣?!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李辭寧語氣顫抖:“父皇,您,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誰把您變成了這樣?!”
蒲團上,大寧王朝當今天子,一手奠定了大寧王朝如今繁華江山的帝王。此刻卻像是即將入土的垂暮老人,瞧不出半分當年的昔日風采。
他看著眼前跪倒在眼前的太子,目光中,似有什麼閃爍著。
“朕,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寧帝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般,十分老態。與剛才那渾厚內力穿透密室,傳到養心殿的聲音完全不同。
聽到這話的李辭寧,神色震驚:“父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好端端的,您會突然變成這樣?”
“彆急!”
寧帝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著急。
“朕早該死了,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
寧帝眯著眼,聲音沙啞低沉:“朕,當年禦駕親征南疆時,曾受過嚴重的傷……”
聽到這話,李辭寧驚愕的抬起頭。
他的確對此事有所耳聞,宮中史料上記載著,十幾年前,父皇曾有過一次對南疆諸國的禦駕親征。
那年的父皇正值壯年,正是身體和野心最為熊烈的年紀!
有人說,是父皇擔心當時的南征大將軍林恒重權勢威望過大,特地禦駕親征去敲打一番。
也有人說父皇是想親自開疆擴土,想比肩太祖成為上馬殺敵,下馬治國的千古一帝。
目的眾說紛紜,但宮中史料中記載,父皇在那次禦駕親征時沒多久,便就班師回朝。之後,深居宮中再也沒提及過此事。
當時也無人察覺到異常,隻是對於陛下的行為感到有些奇怪!
眼下,聽到父皇的話,李辭寧終於意識到什麼……父皇那次禦駕親征受了傷,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朕當時正值壯年,那次傷勢雖嚴重,但也並無大礙。但,朕終究還是小瞧了南疆那些部落的陰險……”
寧帝聲音異常低沉。
十幾年前的寧帝文武雙全,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一身武藝雖說不能天下無雙,但也絕對算得上頂尖高手。
尋常傷勢對他來說,並無大礙。
但偏偏問題卻在……
“朕傷勢雖然看似痊愈,但卻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被人下了毒……”
“下毒?!”
李辭寧忍不住道:“禦醫難道沒看出來?”
“那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一種天底下極為罕見的蠱毒!”
“蠱毒?!”
“此種蠱毒太隱蔽,尋常人根本察覺不到……朕當時雖感覺身體不適,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寧帝目光深邃,眼神底浮現一抹後悔。
“朕年輕時,內力渾厚,此蠱毒倒對朕造成不了什麼傷害影響……但隨著朕年事漸高,身體開始逐步每況日下,這蠱毒在朕的身體內,逐漸蠶食朕的性命……直到幾年前,朕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李辭寧也突然想起,父皇正是在幾年前突然開始宣布要閉關修行,對外宣稱是要修煉長生之術。
當時朝堂上官員都在勸諫,甚至有言官怒罵父皇晚年昏庸。但父皇依舊我行我素……原來那時候,父皇是察覺到身體不對勁了,閉關隻是幌子?
“這些年來,朕一直都在派密天司暗中尋找解藥。也派人去過南疆,想找到當年刺殺朕的那位刺客,但始終無果……”
“朕的身體,也終於開始垮了,雖然還活著,但卻衰老的更快……”
說到這裡時,寧帝語氣中多了一絲顫抖。
像是在恐懼著什麼。
在麵臨生死時,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王朝天子,也不可避免的會感到恐懼。
“半年多前,朕就應該死了……但陳昭從民間尋到一記續命良方,又讓朕撐到了現在……”
“不過,朕也不知道目前還能撐多久了……”
說到這,寧帝那一口氣像是散去了般,整個人愈發顯得暮氣沉沉。
仿佛隨時都會沒了!
而這時的李辭寧,也終於了解父皇不得不閉關原委……根本不是為了什麼長生,也不是父皇成了昏君,而是……為了活命!
父皇為了活命,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所謂的閉關,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李辭寧心情無比沉重,這個真相依舊讓他有些難受:“父皇,你為何不早點跟兒臣說?”
“這半年內,又為何了無音訊?”
“兒臣還以為您……”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在今天見到父皇之前,他心中已有了無數種猜測。甚至就連朝堂,民間的猜測懷疑也不少。
猜測最多的,是認為父皇可能已經……駕崩了!
在李辭寧的心中,對陳昭的懷疑更甚。他甚至懷疑父皇閉關不過隻是幌子,真實的情況是陳昭控製了父皇,試圖挾天子以令諸侯,禍亂朝綱。
“朕,不能再現身了!”
寧帝看著眼前的李辭寧,這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太子,也是他選定的儲君繼承人。
但,如今的他依舊太年輕,還撐不起這偌大的王朝江山。
更甚至……
寧兒的性格並不適合當儲君!
“朕如今這副模樣,絕不能出現朝堂上,絕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否則,將天下大亂!”
寧帝的聲音逐漸變得嚴肅,哪怕到了此時,他身上依舊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如今這風燭殘年的模樣,一旦傳出去,勢必會引起天下恐慌。
天子駕崩,意味著將要改朝換代,定然動亂。
而此時,尚且年輕,還未在朝堂上擁有足夠威信勢力的寧兒,如何能壓得住這滿朝文武?!
又如何鎮得住南北那兩位權勢滔天的異姓王?!
所以,他不能死!
更不能被人知道他將要死!
而閉關,是他最好的選擇。
寧帝幾十年帝王生涯,南征北戰,不但開創了大寧王朝如今的盛世局麵,更甚至完成了幾代先帝都未能如願的王朝一統夙願……
論功績,足以比肩太祖!
論威望,寧帝在朝堂和民間更是幾乎達到了頂峰!
隻要他還活著,這朝堂就亂不了,天下也亂不了!
可一旦他死了,如今這勉強維持平衡的和平景象,瞬間就會被打破!
因此閉關,便也是一種威懾。
讓那些蠢蠢欲動之人,不敢輕舉妄動。
而此時的李辭寧,也瞬間明白過來父皇的良苦用心,他心頭有種說不上來的哽咽情緒湧現。
“父皇……”
李辭寧聲音略顫抖,想說些什麼,卻被寧帝擺手打斷。
寧帝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落寞:“日後,大寧王朝江山就要交到你手上。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也不要讓列祖列宗失望……”
李辭寧眼眶泛紅,咬牙開口:“父皇您放心,兒臣一定會不辜負您和列祖列宗的期望!”
“可惜啊……”
寧帝似想到什麼,深邃的眼眸底泛起一抹擔憂:“朕給你留下了兩道難題,恐怕,需要你自己想辦法了!”
“兒臣,一定會想到辦法解決的!”
寧帝點頭,神情欣慰。但半響後,又歎息道:“也怪朕當年太自信,太急於求成了!”
當年的寧帝意氣風發,想完成幾代人都沒能完成的統一夙願。
他成功了!
滅了南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國家,終於將王朝天下一統。
但與此同時,也留下了隱患。
這場統一之戰中,冒出了一個叫林恒重的人,此人文韜武略皆,樣樣出色,乃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寧帝重用了林恒重,林恒重也沒有讓他失望,短短數年間,便帶出了一隻精銳之師,一路勢如破竹,馬踏南疆諸國,方才有了如今統一的局麵。
可同樣,隨著林恒重滅南疆諸國,立下赫赫戰功,在民間和軍隊中威望極高!甚至軍中已有傳言林恒重要盤踞南方,自立為王!
如此赫赫戰功之下,除了封王之外,任何獎賞都不足以比肩此人的戰功。
而寧帝,也不得不破例再度封王。
自王朝建立百年後,又一位封異姓王的存在!
對那時的寧帝來說,他正意氣風發,沉浸在千古一帝的名聲美夢當中。在民間和軍中同樣有著極高威望的他,也並不擔心鎮不住林恒重。
而他,也有的是時間日後來削弱林恒重,將其重新掌控在自己手上。
可還沒等寧帝的布局來得及完全實施,這突如其來的身體變故,打亂了他的所有部署。
以至於,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還活著,自然不用太擔心林恒重會反,可他駕崩後呢?
寧兒能否鎮得住林恒重?
手握數十萬大軍,盤踞王朝南方疆土的林家,會不會在下一代,或是下下一代,重演王朝分裂的戲碼?
李辭寧明白父皇的擔憂,他暗暗咬牙,目光堅定:“父皇,你放心,兒臣絕不允許任何人分裂王朝!”
寧帝眼神欣慰,點了點頭。
“不過,朕這些年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到時候,朕會將這些交給你,能關鍵時刻幫上你大忙……但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這一刻的李辭寧,心中悲涼。
他聽的出來,父皇這是在交代遺言後事。
眼前這風燭殘年的父皇,已沒了半分昔日那雄偉高壯的氣勢。父皇的話,如同沉重的責任般,重重的壓在他的肩頭上。
他的身上,肩負的是整個王朝的希望!
他如何都輕鬆不起來。
“父皇……”
李辭寧抬頭看著寧帝,眼中滿是哀傷之色。但同時,也還有許多的疑惑和不解。
等待著父皇解答。
寧帝似看出了他的想法,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李辭寧猶豫了下,開口問道:“三弟他……”
“你想問,朕為何要將元兒留在京城,成為你的阻礙?”
李辭寧低眸:“父皇是想曆練兒臣?”
“你猜對了一半!”
寧帝緩緩開口:“其實,元兒比你更適合當皇帝!”
李辭寧沒說話,靜靜等待著父皇的解答。
“論能力,論權謀,論治國……元兒都不如你,在這些方麵,你的確要比他強的多。但元兒有一點,比你強太多!”
寧帝看著他:“元兒他比你更心狠手辣,更果決,更冷血……”
“你缺少的就是這些……而如今,我大寧王朝正好需要一個心狠手辣,有鐵血手腕的君王來震住那些宵小……”
“元兒,無疑比你合適的多!”
李辭寧沉默了。
他本能的想反駁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突然隱約意識到,父皇或許說的是對的?
“要是朕身體沒出事,待到朕掃清所有障礙後,留個和平的江山給你,你的確能成為一名王朝盛世的守成君王。但你性子實在太軟,這一點恰恰是身為帝王致命的缺陷……”
“你鎮不住如今的朝堂群臣,也鎮不住南北的林家和徐家……”
“元兒雖然樣樣都不如你,但他的心性和手段,卻恰好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
李辭寧沉默了許久:“可三弟他手段心狠手辣,太過於殘暴,兒臣擔心他會……”
“他成不了一個暴君!”
寧帝道“如今南北兩王虎視眈眈,朝堂之上派彆錯綜複雜。無論是你還是元兒坐上這個位置,都將麵臨著各方的壓力……他豈會有當一個殘暴帝王的機會?”
李辭寧沉默,這是他沒有去細想過的地方。
但此時聽到父皇的話,他心中竟不知為何升起了幾分……認同?
若是和平年代,一個心狠手辣的儲君,沒有權力的約束,的確可能成為一個殘暴不仁的暴君。
可,如今大寧王朝內憂外患,朝中更是派彆林立,即便三弟真的如願坐上了那個位置,手中又有多少權力能讓他肆無忌憚的當暴君?
想到這,李辭寧沉默了!
半響後,方才開口:“所以,父皇一直是想讓三弟來當儲君?”
寧帝靜靜看著眼前的李辭寧,沉聲道:“元兒,終究還是輸給了你,這是他的命,怨不得彆人!”
李辭寧則沉默良久,開口道:“若是父皇想的話,兒臣可以放了三弟,兒臣也願讓……”
“愚蠢!”
寧帝語氣突然暴怒,冷冷嗬斥打斷了他。
李辭寧身體微顫:“父皇……”
“你可知朕為何不看好你?就是你這般優柔寡斷,太過於心軟,廢物!”
寧帝眼神冷冷盯著他,“你可知,若今天出現在這裡的不是你,是元兒,你猜會如何?!”
李辭寧低著頭,不敢說話,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元兒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他絕不會給你任何活命的機會,更不會愚蠢到說出讓位的這種最愚蠢的話來!”
“成王敗寇,你贏了便是贏了,元兒他比不過你,那是他自己的命!將自己贏得的東西拱手讓人,那是天底下最愚蠢的行為!”
“身在帝王家,斷不能有半點心慈手軟!”
寧帝冷冷盯著他:“你是未來的天子,是我大寧王朝未來的希望。你必須要做一個冷血無情,殺伐果斷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