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稍稍往後站了站,畏高的心理讓他看都不敢看一眼下麵,索性便坐了下來。
“這個世界在我從奧裡薩亞老師手裡接過輪回能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關注了,我是親眼看著人們建立部落,探索未知的區域,到後麵發動戰爭擴展版圖,從一開始我對他們的不理解,到後麵的徹底麻木,連可憐他們的想法都沒有了,貪婪、欲望、自私,成為他們中大部分人的通病,剩下那些被壓榨的底層人民祈求神靈幫助他們解脫,卻又害怕死亡,要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這個世界隻會變得越來越肮臟,最終在淫奢的欲望之中自我毀滅。“
星海很少看到星河如此憤慨,生命會在慢慢發展的過程走進岔路裡回不了頭,規則在其中隻扮演了觀察的角色,他們或多或少的錯過了很多指引他們前方道路的老師,有些則是被群體的意誌當做了無端的妄想,更有些在半路上就被人們自己否定,探索前方道路的任務太過艱辛,總有些人會半途而廢。
“難道人性真的像我們看見的那樣脆弱嗎?”
“並不是,很多人會把他們的想法隱藏起來,漠然看著人們沉迷在自己的欲望之中無法自拔,厭煩了去拯救他們,隻能保證自身不受這個汙濁世界的侵染,因為他們知道,救世主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無休止的索取,最後換來的隻能是滅亡了,難道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拯救他們嗎?”
星海畢竟還是善良的,自己也算得上是他們的同類,星界毀滅的時候自己沒有出一份力,他再也不想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毀滅了。
“如果一開始就缺少一個指引者,那他們就會對自己的選擇深信不疑,他們的自私自大,正在把退路給徹底封上,真正的智者畢竟是少數人,少數人改變不了多數人的意誌。”
星河對人們的否定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的信心,當然他也不會乾涉人們的任何選擇。
“對了,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師哥你,為什麼這個世界沒有像諾伽洛一樣的世界意誌呢?就連世界之樹好像都不存在。”
星河看著星海的眼神裡充滿了迷茫,像是答案到了嘴邊又突然在自己的大腦裡消失了,愣了一會後,星河搖了搖頭,“我,我好像想什麼,但是又被突然抹去了,這段記憶總是飄忽不定的,我隻記得奧裡薩亞老師跟我說過關於這方麵的一些,具體的我是真想不起來了。”
“這一切為什麼都和奧裡薩亞老師有關,奧裡薩亞老師在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麼?缺少了世界意誌,這個世界死氣沉沉的,走向毀滅是遲早的事了。”
星海把能想到的一切都和奧裡薩亞關聯起來,星界的毀滅、五大法則的改變、魂冥靈界的輪回漩渦、這個世界的誕生、消失的世界意誌,還有奧裡薩亞老師本人,他到底哪兒去了呢?
星河頭疼似的敲了敲腦袋,“一想這個問題我的頭就特彆的疼,好像有什麼在阻攔著我獲得這個問題的答案。”
深吸了口氣後,星河冷靜下來之後看著星海,“我記得奧裡薩亞老師把一切的答案都放在了我的大腦裡,或許現在還不是時候讓我們知道吧?”
“若是真到了我們該知道的時候,那這個世界會發生些什麼可怕的事情呢?”
星海看向星河,眼神中滿是不懷好意。
星河一眼就看出了星海的小心思,“老師不會傻到你想的那樣,他既然能把自己從整個星界的時間線上抹去,難道還能隨便讓你窺探藏在我大腦中的東西?”
星海一想也是,怎麼都是白費功夫,還不如躺著睡一覺來得舒服。
“你說老師為什麼要把一切都隱藏起來呢?難道就連如此強大的老師都會有懼怕的東西嗎?”
“老師的強大也是相對的,你怎麼知道就沒有什麼其他東西是淩駕五大法則之上的呢?或許到了老師這樣強大的地步,也無法置身於法則之外吧!”
“那生命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普通人眼裡,存在就是為了更好的活著,努力爭取對生命而言更好的東西;而在我們眼裡,存在是為了了解更多世間的規則,讓自己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理;到了老師那樣的境界,生命存在是為了和虛空混沌區分開來,沒有生命,世界就會像虛空混沌一樣無序,一切也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現在的你,是不是已經到達了老師那樣的高度呢?”
星海有些好奇的看著星河,他實在太能裝了,很多時候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星河意味深長的看了星海一眼,笑著搖了搖頭,“老師的強大,是他對法則的絕對掌控,但是我不一樣,我隻是獲得了被改造後的輪回能量,雖然是糅合了五大法則,但並不是我靠真正理解所得到的,隻要我還掌控著這股力量,才能控製五大法則,但我還是無法像老師那樣穿越虛空混沌而不被侵蝕同化。”
簡單的幾句話讓星海聽出了星河無限的心酸,他並沒有憑借輪回能量傲然自居,還是當初那個謙遜的星河,依然和自己一樣,永遠追隨著奧裡薩亞老師。
“我想老師並不希望看到我們這樣,連塵世間的事情都要逃避,我們還配給他當學生嗎?”
星海胸口的鬱悶一掃而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們要像鳥兒一樣,迎著風扶搖直上!”
隨後在雲層邊上向下一跳。
星河欣慰的笑了笑,低著頭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在下麵還是要低調一點!”
“你···太···囉···嗦···啦···”
聲音傳到星河的耳朵中時,像他的背影一樣,已經越來越渺小了,周圍的雲彩越來越厚,仿佛隨時都要下起一場大雪。
星河看了看手中的光亮,把它放回了原位,心裡卻覺得空落落的。
天邊的半角殘月讓星河不禁回憶起了當初在月亮上,那種家一般的溫暖,現在卻很難再感受到了,星海也入世去曆他的劫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像他哪樣勇敢一點呢?
深吸了一口屬於這高空的冰冷,轉身踏進了灰暗的漩渦,來到了這個熟悉的極北之地的冰宮門前,默默的站在風雪之中,在諾大的宮殿裡尋找著子黎。
平時她都會躺在大廳的王座之上,或是沉睡,或是思考,很少見她做其他排解寂寞的事情,這個單純的女孩子沒有像勾湮那樣的心機,也沒有普通女孩子的那種頑皮,她把一切都放在臉上,不安的急切,焦躁的憤怒,每一個表情都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
而今天自己找遍了大廳也沒有見到她的身影,難道是和勾湮出去了?剛想轉身離開,卻看見勾湮站在他身後冷笑。
“我就知道,你對子黎念念不忘,這回總算是把你抓住了。”
勾湮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自己就知道上次沒有感覺錯,這次總算是在他要跑之前抓了個現行。
星河冷著個臉看著她,“看來你在那裡麵得到的教訓還是少了,我隻是來看看你逃出來後,有沒有所收斂,再警告你一次,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抓回去的。”
“喲,死鴨子嘴硬,看來我還要謝謝你了,要知道,你改變了封印之地的時間流速,白白的讓子黎在外麵孤單了這麼久,我要是告訴她的話,她會是恨你呢,還是恨你呢?”
勾湮圍著他走了一圈,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是越來越強了,但還是沒學會在女人麵前要收斂一些。
“我反倒覺得,你不在她身邊,會對她更好。”
星海感覺不到她的存在,眼前的這個勾湮並不是她本人,也沒有任何能量的反應,怪不得她出現在自己身後時,自己竟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你是怕我汙染了她,還是為了創造你們兩人之間共處的機會呢?”
勾湮靠在門上,抱著胳膊眼神幽幽的看著他,“不用猜了,我本人不在這裡,這是我留在這兒專門等你的風語,最後再送你一句話,喜歡就去跟她說,猶猶豫豫的算個什麼男人?”
說完這些後,勾湮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隻剩下星河傻愣愣的站在那兒,看著冰雪宮殿的門格外出神,自己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這樣站在外麵默默看著她了,但始終沒有踏過這道門的勇氣,仿佛這道門裡封印著自己的懦弱,自己喜歡她這件事,連告訴她的勇氣都沒有,即便是掌控著無比強大的輪回能量,近乎全能的自己,在女人麵前也是如此的無力,難道這真是自己的劫嗎?
極北的雪很快落滿了的他的整個後背,長袍被狂風吹的泠冽作響,星河站在門前迷茫了許久,內心異常的平靜,沒有半點起伏,既然放不下,拋不開,那自己為什麼還要糾結呢?
許久之後,星河暗暗做了某種決定後,轉身踏進了灰暗漩渦,消失在了風雪彌漫的極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