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沂倒是不以為意,悠哉遊哉的歪頭看著他。
“你都隱忍了這麼多年,難道隻在乎這一時的成敗?”
“你什麼意思?”
百沂蹲下來看著正在啃肉的踏雪,自顧自地笑了笑。
“我和你之間最大的不同,是你能堅持隱忍下來,而像我這種執著於研究的人來說,我們最後看到的不是誰勝誰敗,而是這其中蘊含著的無限可能。”
承蓋皺著的眉頭緩緩放鬆,他知道百沂想要表達的意思,兩個人的目的並不一樣,但並不影響兩人走同樣的一條路,稍稍歎了口氣,眼前浮現出一片對未來的迷茫。
“現在不同於以前了,我們的任何動靜都會引來他人的窺探,特彆是雷熒,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可是越來越深了。”
“你對我們的計劃沒有信心?”
百沂想要伸手摸摸踏雪的狗頭,卻被它齜出來的鋒利犬牙嚇得縮了回來。
承蓋拿出從瑪格麗特頭上取下來的王冠,十分遺憾的搖了搖頭。
“我們還是小看了它,以我們目前的實力還解除不了王冠裡的血誓,難道真的要把希望寄托於那詭異的彩虹小島上嗎?”
“等我們去那裡解除了王冠上的血誓,百曲那邊成功暗殺瑪格麗特公主和哈亢王子,到時候就能在兩國交戰的混亂中控製整個國家,到時候就算是雷熒,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百沂扶著膝蓋站起來,微笑著的臉上很是沉穩,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要是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就行了。”
“你是不是隱忍的太久了?怎麼變得畏首畏尾的了?以前的那個敢想敢做的你真的老了嗎?”
“什麼呀!隻是現在我們控製不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們沒有什麼時間去解決那些麻煩了。”
“事在人為···”
百沂剛想再說什麼,眼角瞥見動彈了幾下的束龍,嘴角忍不住又翹了起來。
“你看,這情況不就好起來了嗎?”
承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束龍乾巴巴的嘴唇上下抖動著,渾濁的目光看起來像是蔫了很久的花一樣。
“水,水···”
承蓋歎了口氣,把水袋扔到了束龍身邊,看著他的這副死樣搖了搖頭。
“靠這小子?你把他放出來這麼久,他有那件事是做成了的?”
百沂倒是沒理他,徑直走到束龍身邊坐下來,看著他咕咚咕咚喝著水,噓寒問暖道“束龍啊,身上還有那些地方疼嗎?”
清醒一點束龍看著眼前怪怪的百沂,不禁皺了皺眉頭,怎麼今天他對自己這麼好了?自己任務失敗了還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他沒把自己弄死就不錯了。
“我,我沒事了,感覺挺好的。”
束龍說完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驚喜的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全都好了,就連那兩條斷了的腿,原本以為再也沒救了,現在卻能真切的感覺到裡麵堅韌的筋骨,一股溫暖的感覺流遍自己的全身。
“我,我這是怎麼了?”
束龍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以前自己受的傷根本不會好的這麼徹底,更彆說這次差點死掉了,那個夢魘般的男人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像是冥冥中有些什麼在阻止著身上傷口的愈合,但這次像是換了個身體一樣,那些疲憊,困倦,痛苦的感覺像是完全不會存在於這副身軀上一樣!
看著束龍的興奮勁過了,百沂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凝固了下來,承蓋瞥了他倆一眼,直接走了出去,百沂看著束龍,冷冷的問到“你還記得那股瀕死的感覺嗎?”
束龍的眼神頓時變得尖銳起來,冰冷的讓人感到不寒而栗,他雙手攥拳,指節捏的嘎嘎作響。
“那種全身上下都充斥著痛苦至極的感覺,我永遠也忘不掉!”
“以後你再也不會有這種感覺了,我已經把你改造成不知疲倦,沒有痛苦的人了,肉體上的疼痛你再也感受不到了!”
百沂冷冷地笑著,深邃的眸子靜靜的看著束龍。
束龍看著自己的手臂,尖銳的爪子劃破皮膚,雖然流淌著鮮血,但是那種刺痛的感覺是真的沒有了,自己已經完完全全被改造成了一個怪物,原本自己還有一半是人,但現在連半個人都算不上了,隻能默默閉上了眼苦笑了幾聲。
“我並不想拿你的母親威脅你,但是你最近的表現的確是不怎麼樣。”
百沂冰冷的聲音深深紮在束龍的心上,雖然沒有了肉體上的痛苦,但相反的,自己內心裡的痛苦卻在翻倍的折磨自己,束龍撲通一聲跪下來,雙手抓著百沂的衣服,萬般無奈地祈求了起來。
“我求求你,不要再傷害我的母親,我願意做你的一條狗!隻求你不要再傷害她!”
百沂低頭拍了拍他的臉,一副狗兒要乖乖的樣子。
“你放心,她好好的待在盒子裡什麼事也不會有,隻是你這條狗三番兩次的把事情搞砸,又該給我一個怎樣的解釋呢?”
想起兩次把自己打到瀕死狀態的那個人,渾身顫抖的束龍早已被恐懼籠罩了起來。
“那個,那個少年,他隻是簡單的抬了抬手,就把我給抓了回去,他,他身上的那股,那股恐怖壓倒性的力量,真的,真的讓人起不到一點反抗的念頭。”
百沂想起了救下明玉青的那個少年,雖然當時並沒有感覺到束龍所說的那股力量,但像鐵翅鳥那般堅硬如鐵都能被他輕鬆劈開,餘波甚至貫穿了一整座城,這也難怪承蓋現在有些束手束腳,掌控不了的的東西始終都存在著危險。
“如果照你說的,他真有這樣的力量,那你怎麼可能活的下來?”
百沂不是不信他的話,畢竟他兩次重傷都和那個少年有關。
束龍緊握的雙拳慢慢鬆開,鋒利的爪子紮進手心裡都全然不知,殷紅的鮮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綻放開來。
“他並沒有傷害我,隻是,讓那隻月裔···它很輕易的就洞穿了我的身體,還有,還有那詭異的血月···它就是月裔沒有錯!”
束龍吞咽著口水,那種奮力抵抗依然毫無作用的絕望感覺將是自己一生的夢魘。
籠子裡的踏雪盯著束龍,齜著兩顆犬牙發出憤怒的低吼,束龍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眼神變得極其尖銳,像是要把它活吞了一樣,沒等他撲上去,就被百沂一腳踢出去老遠,隨後走到他身邊警告了起來。
“以後就算是你死了,它也不能掉一根毛,知道了嗎?”
束龍屈辱的把頭埋在地上,自己現在連一條狗都不如了,要不是母親還······
“你也應該多謝謝它,要不是它把你打成瀕死的狀態,那些種族傳承的力量你一輩子可能都無法真正得到,你之前得到的那些都隻是皮毛,現在的你才算是完全繼承了這些力量,這也是為什麼痛覺改造隻有你成功了的原因,我想以後你再也沒有失敗的理由了!”
百沂說完走了出去,隻留下趴在地上的束龍在默默哭泣。
尖銳的爪子深深插進泥土裡,束龍在心裡默默念叨著“總有一天,你們會後悔讓我活下來,我早晚會讓你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