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中心思,趙婉娘臉白了一瞬,謝朝淵嗤笑“我不娶你,是放你一條生路,你若是進了恪王府,將來還有沒有命活我卻保證不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趙婉娘錯愕滿麵,謝朝淵不欲再與她說,轉身離開。
出宮時他特地繞去東宮那頭,在東宮門口,看到了被侍衛擋在門外的淑柔公主。
淑柔三公主是謝朝泠同胞親姐,嫁了首輔沈重道的曾孫,今日同樣進宮來參加家宴,先前在太後那裡尚未表現出異常,這會兒被侍衛攔著不讓進東宮,卻是紅了眼,厲聲質問為何不能進去。
侍衛低頭,恭敬道“公主殿下息怒,這是陛下的意思,說不能讓任何人擾了太子殿下休養,卑職們隻是奉命行事。”
“三姐。”謝朝淵出聲喊她。
淑柔回頭瞧見謝朝淵,很快斂去麵上慍怒,問他“六弟怎來了這裡?”
“東宮門前的香葉草長得比彆處好,我過來摘些回去做香料。”謝朝淵實話實說,這個味道的香料謝朝泠很喜歡,東宮這裡有現成的,他今日正巧進宮,便親自過來摘了。
淑柔擰眉,神色更淡了些。即便是東宮門前的雜草,那也是屬於東宮儲君的,豈能任由人隨意摘去。
教訓人的話到嘴邊到底沒說出口,淑柔沒再說什麼,上了轎子徑直離開。
謝朝淵彎腰親手摘了一株,不以為意地笑笑,抬眼望向眼前巍峨的東宮宮殿。
身後王讓垂首,低聲提醒他“殿下,該回去了。”
謝朝淵斂回目光“走吧。”
惜樂堂內,謝朝泠緩緩展開剛從窗口飛進來的白鴿腿上卸下的字條。
“十日後,巳時,南市茶樓。”
這白鴿機靈通人性,是上回跟著他從定王莊子上飛回來認的路。
謝朝泠看完,順手將字條扔進一旁火盆中。
王進立在身側,低著腦袋一聲不敢吭。
謝朝泠想了想,吩咐他道“過些時日,我會想辦法讓殿下允我單獨出府一回,到時你幫我引開其他人。”
王進噗通跪到地上,匍匐身子不斷哆嗦“郎君……”
謝朝泠握在手中的短刀出了鞘,漫不經心地在手中把玩“上回的事情你既未與殿下說,這次便也不要說,否則兩頭都討不到好,我知你知曉我到底是誰,你不敢說我也不逼你,我會自己去找尋答案。”
等了片刻,他聽到王進低下聲音,一字一字道“……奴婢聽命。”
刀刃應聲回鞘。
申時之後謝朝淵才回府,先命人將他摘回的香葉草拿去清洗晾曬,去了後頭看謝朝泠。
謝朝泠正在看書,見到謝朝淵回來,起身過去幫他脫下身上大氅。
“殿下今日進宮好久。”
“你一個人無聊?”謝朝淵問他。
“是啊,是挺沒勁的。”謝朝泠不否認,雖然這小殿下煩人了點、無理取鬨了點,至少不會悶著他。
謝朝淵低聲笑“晚上帶你看煙花。”
謝朝泠眨眨眼,今日似乎不是什麼逢年過節的大日子吧?
後頭謝朝泠才知道這煙花說的是什麼。
酉時過天色徹底暗下時,謝朝淵牽著他去了後頭園子,登上望樓。
“站得高,看得遠些。”謝朝淵道。
謝朝泠抬頭,皎皎明月懸於天際,今晚月色確是不錯。
謝朝淵叫人奉上茶點,他們坐下邊喝茶邊說話。謝朝泠不知道謝朝淵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耐心等著。
再晚些時起了風,謝朝泠攏了攏身上衣裳,終於不解問謝朝淵“今日真的有煙花?王府放的嗎?今日是什麼大日子?”
謝朝淵給他斟茶,勾唇笑道“自然不是,琳琅看著便知。”
戌時,內城西南角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謝朝泠驚訝抬眼望去,就見一片耀眼火光衝天而起,巨大聲響一聲蓋過一聲,不斷炸開的火球將半麵夜空都染成了火焰紅。
鋪天蓋地。
謝朝泠錯愕轉頭看向謝朝淵,火光映在謝朝淵黑眸中,裡頭還有隱約笑意。
謝朝淵偏過頭,笑問他“好看嗎?”
“殿下,這是……?”
謝朝淵輕啟唇,慢慢道“兵部火器庫,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