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挺勤快的,我用順手了,殿下還是彆把人給換了。”謝朝泠道。
謝朝淵看著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再之後他揮了揮手,屋中下人儘數退下。
謝朝泠沒吭聲,他就知道,這小畜生回來一準要犯病。
沉默對峙片刻,謝朝淵起身“去沐身吧。”
見謝朝泠不動,謝朝淵回頭看他“你打算一直坐這裡嗎?”
謝朝泠這才起身跟上去。
一起進浴池坐下,謝朝泠警惕著眼前人,謝朝淵沒說什麼,衝他抬了抬下巴“背過身去,我幫你擦背。”
謝朝泠看著他沒動。
“琳琅這樣,倒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謝朝淵似笑非笑。
猶豫之後,謝朝泠轉身趴到浴池邊上,在謝朝淵的掌心揉上他肩背後很快放鬆下來,打了個哈欠,趴著不動了。
謝朝淵將他長發撩起,用簪子彆住,低頭在他肩膀上落下一吻,謝朝泠依舊沒動,閉起眼像是趴著睡著了。
謝朝淵手指一點一點摩挲他肩頸線。
他的太子哥哥願意留在恪王府,是為掩飾身份,好在暗處給其他人下絆子,從來不是因為他。
謝朝淵的聲音欺近,在謝朝泠耳邊問“那個鐘良,去老四府上求救命時,說他是盜賣過貢品,但東宮庫房裡的東西沒經過他的手,若他說的是真的,背後必另有人策劃了整件事情,你說,這人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
“殿下不知道麼?為何要問我,”謝朝泠懶洋洋道,他知道謝朝淵這是故意在試探他,這人必然早猜到他已經記起來了,饒是如此,他也不會承認,但其他的,既然做了他便不吝嗇於直言,“目的是廣儲司,彆的那些都是添頭。”
他的目的確實是廣儲司,廣儲司管著各地皇莊交上來的稅銀,與戶部之間還有一筆爛賬,先前謝朝淇借火器庫爆炸之事讓乾明帝開始查戶部的帳,他便要將事情擴大,將更多的人拉進這灘水中,他才好從中渾水摸魚。所以鐘良必須得倒,謝朝淇為了泄憤明麵上答應救人,轉頭就將人殺了,更方便了他成事,他父皇已經在令人徹查廣儲司的種種,與戶部之間的那些齟齬想必很快就會牽扯出來。
至於拔除幾個東宮釘子,又或是讓謝朝溶,甚至謝朝淵倒一倒黴,確實就是添頭,扯上那趙秀娘的鋪子,將林家的醜聞宣揚出來,還順便替謝朝淵解決婚事,算是一舉多得。
謝朝淵不再問了。
謝朝泠其實根本不在意被他看穿已經憶起身份,隻要謝朝泠不說,他也不說,他們各自裝不知道,便能將這出戲繼續唱下去。
沐浴完回屋後謝朝泠覺著口渴,讓人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綠芙已經不在,屋子裡伺候的人都換成了新麵孔,他不想再因這事與謝朝淵起衝突,隻道“殿下既然要將人調走,我也無話可說,她之前伺候我,我讓她做什麼她就隻能做什麼,真做了讓殿下不高興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殿下還是不要過於苛責得好。”
那雖然隻是個婢女,謝朝泠也不想看她就這麼枉送了性命。
謝朝淵盯著他喝水時上下滑動的喉嚨,慢慢道“好。”
謝朝泠不再多言,他已有了睡意,放下茶杯躺上床榻便要睡過去。
謝朝淵在他身側坐下,輕輕摩挲他麵頰,謝朝泠閉著眼不耐煩揮開他手“殿下今日讓我歇一歇吧,累了。”
半晌沒聽到聲音,謝朝泠迷迷糊糊間終於睜了眼,謝朝淵依舊坐在他身旁,靜靜看著他。
那雙黑眸裡映著火光,不知在想什麼。
謝朝泠擰眉“殿下?”
謝朝淵輕撫他鬢發,低聲問“琳琅對百翎國的蠱術了解多少?”
謝朝泠心裡咯噔一下,瞌睡瞬間全醒了,謝朝淵的眼神讓他生出種十分不妙之感,這人之前就與他說過這個,當時他並未放在心上,如今卻……
謝朝泠沒接話,謝朝淵也不在意,兀自繼續道“小時候,我隻與我娘學了點皮毛,學的卻是最有用的那種,這個世上確實沒有情蠱,但有一種蠱,以精血供養,種入心愛之人體內,便等同於給他打上烙印,被種蠱之人日後隻要情動,心口處便會發熱發燙,若那個讓他情動之人不是為他種蠱之人,這樣的感覺便會讓他分外難受。”
謝朝泠愕然睜大眼,謝朝淵低了聲音“琳琅彆怕,隻是難受而已,不傷身的。”
他彎下腰,最後一句貼近謝朝泠耳邊說“哥哥,我為你種了這樣的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