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僵持住時,外頭來人稟報說定王爺來了,要見太子。
謝朝泠立刻讓了人進來。
謝奉玨麵色嚴肅,他已經在外邊看到了禁軍的人,再見到禁軍統領就在這裡,眉頭擰得更緊,與人道“何統領,本王能否單獨與太子說幾句話?”
對著謝奉玨,那禁軍統領雖依舊不情願,到底退讓了,留下句“卑職在外頭等太子殿下”,先退了出去。
“皇叔可是知道了什麼?”謝朝泠直接問。
“陛下給我下了道密旨,讓我盯著京城這邊的異動,以防有人趁機做亂,說派了人來提你去冀州,事情與東山營有關,你心裡可有數?”
謝朝泠神色微黯“孤知道了。”
“那信真是你寫的,為何還要蓋章?徐善應當不是這般不知事的人,為何會一直留著那信?”謝奉玨擔憂問。
“是孤寫的。”謝朝泠隻說了這一句,沒多解釋。
信是他寫的,但他沒蓋章,他也不信徐善會特地留著信給人留把柄,前因後果他幾乎轉瞬就想明白了,難怪、難怪那個畜生會提那樣的要求,還一再提醒他彆忘了。
“皇叔你不該過來的,父皇給你下密旨,你卻來東宮告訴孤,傳到父皇耳朵裡怕會牽連你。”謝朝泠道。
畢竟那徐善還是謝奉玨引薦給他的人。
謝奉玨不在意道“你不用管我,這事有些蹊蹺,你想好要怎麼應對嗎?”
謝朝泠仰頭,沉默看了片刻屋頂房梁,歎道“去了冀州再說吧。”
謝奉玨仿佛從他表情中看出了端倪,猶豫問“太子,你是否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沒有,”謝朝泠訕笑了一下,“孤也不知道。”
謝奉玨覺得他這模樣怪異,眼下也來不及多問,提醒他道“你隨禁軍去冀州,何統領是陛下的人,應當不會將你怎麼樣,但為防萬一,我安排些人跟著護送你。”
“不用了,”謝朝泠回絕他,“這事皇叔彆牽扯進來了,被父皇知道更加說不清,你也說了何統領是父皇的人,父皇派他來定是有考量的,孤自己小心些便是。”
謝奉玨勸不動,隻能算了。
“你彆想太多,到了陛下麵前該認錯認錯,這個時候越是強詞奪理他越不高興,先將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
謝朝泠點頭“孤知道,多謝皇叔提醒。”
再之後禁軍統領進門來,再次提醒謝朝泠“還請殿下儘快隨卑職走吧,趁著城門未關這會兒上路,天黑之前還能到驛站落腳,陛下命卑職儘快將您帶過去,卑職不敢耽擱。”
“孤能否帶幾個人?”謝朝泠問。
“伺候殿下的宮人可以。”
謝朝泠沒再多言“孤讓人收拾下東西,兩刻鐘後出發。”
他沒有帶太多人,留了廖直下來盯著東宮上下,隻另帶了四個平日裡貼身伺候的內侍。
走之前取下了掛在牆上的謝朝淵送他的短刀,收進袖中。
淮王府。
夜色已沉,宋時跪在正院門外,死死握著拳,身體還在微微打顫。
戌時末,謝朝淇終於允了他進門。
宋時一進去又跪下地,麵上再無往日鎮定,央求謝朝淇“殿下您救救我吧!”
謝朝淇神色不耐“有話直說。”
宋時遞上他一個時辰前收到的飛鴿送來的字條,字條上隻有兩行字,要他在天亮之前趕到城北驛站,在去往冀州的路上,截殺禁軍統領、劫持太子。
謝朝淇麵無表情看完“這是哪裡來的?”
“……是、是恪王派人送來的。”
“啪”一聲,朝淇手中鞭子抽上他的臉,宋時被抽倒地上,臉上瞬間多出道血印子,他咬緊牙根,一聲不敢吭。
“好啊,你果然是恪王的人。”謝朝淇咬牙切齒,恨不能當場扒了這人的皮。
宋時用力握緊拳頭“我是恪王的人,但恪王不想讓我活了,他讓我去劫持太子,之後一定會將我交出來,可我如今是殿下您跟前的人,他是要將劫持太子、截殺禁軍統領這事嫁禍給您啊!”
這些日子他一直惶惶不安,心知謝朝淵必不會放過他,但沒想到這麼快就等到了謝朝淵對他的處置,謝朝淵這是要推他去送死。
可他不想死。
“殿下您救救我吧,隻要您肯保住我,以後您要我做什麼我都為您做!我猜恪王他在您身邊安插了不止我一個眼線,上回的事情他應該早就知道了,我知道恪王的人都是怎麼與外聯係遞消息的,我幫您揪出他們!”
謝朝淇冷笑,乾明帝派禁軍統領來提皇太子去冀州的消息瞞不住,這會兒隻怕已傳遍全城,謝朝淵打的好算盤,又想趁亂坑他是嗎?沒那麼便宜!
宋時依舊在苦苦哀求,謝朝淇垂眸冷冷盯著手中字條,這東西連證據都算不上,謝朝淵那廝便是篤定了哪怕宋時不聽他的,自己也不能拿他如何。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恪王安排來接近本王的,你根本不是江世的弟弟。”他幽幽道。
宋時的聲音戛然而止,匍匐地上,再不敢答。
那你便去死吧。
這句謝朝淇沒說出來“你先幫本王將這府上釘子拔除了,也得讓本王看看你的本事。”
恪王府。
謝朝淵坐在榻上,正挑燈獨自下棋。四更之後王讓來稟報事情“淮王府那邊沒有動靜,也再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無論是那宋時還是其他人。”
“不用等了,宋時不中用了,以後找個機會解決了吧,按之前說的另外的計劃去辦。”
至於謝朝淇,如今的處境也就比那被奪爵圈禁了的謝朝溶稍好點,喪家之犬,何必在意,眼線沒了便沒了吧。
謝朝淵淡聲吩咐完,隨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