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的肩膀扛起了一家人的生計,最終沒抗住,倒在了冰天雪地裡。
最後連下葬都是這般草草了事。
那是陸玄穿越以後最黑暗的記憶,至今不想回憶,那段日子太苦了。
他的父親很窩囊,哪怕到死也沒有想過反抗。
但也是最偉大的父親,他用自己的一切為家人扛起了一片天,雖然最後也沒能扛住,但陸玄知道,他儘力了,那冰天雪地中佝僂的背影在陸玄心中是最偉岸的存在。
淚水不知不覺間布滿了眼眶,陸玄不想回憶那段日子,但那童謠似乎帶著某種魔力,讓那本以為早已忘卻的記憶此刻清晰地在腦海中呈現,仿佛刻進了腦子一般。
“爹~孩兒定會為你報仇!”一聲帶著哭腔的咆哮在陸玄身邊響起,陸玄回頭,卻見楊衝已經紅著眼死死地盯著那被青氣籠罩的城池。
哪怕明知道那城池堅不可摧,但此刻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要打碎它的衝動。
不止是他們,在場的所有義軍原本散亂、麻木的眼中,此刻都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人與人的悲傷並不相同,但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套規則中,身處最底層的百姓又能有多大的區彆?
他們猶如螻蟻,被一次次壓榨和欺壓,朝廷越來越重的賦稅猶如不斷填土的山壓在所有人肩頭,直到就如同陸玄父親那樣,底層人扛不住的那一刻,那附加在他們身上看似高高在上堅不可摧的大山也迅速崩塌。
是啊,小民從來不可輕!
絲絲縷縷的藍色能量子所有人頭頂溢出,不止是義軍,很多能量都是從三陽城中逸散出來的。
這些能量漸漸彙聚成藍色的霧氣,隨後又從霧氣凝結成雲。
不知是否是錯覺,隨著藍色雲團的凝聚,三陽縣城頭那衝霄青氣似乎暗淡了許多。
“不好!”城頭上,看著眼前的一幕,聽著那不絕於耳的童謠,李惜年麵色變了,施貫麵色也變了。
尤其是施貫,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正在瘋狂泄去,哪怕以官印鎮壓都無法阻攔。
“先生,這是……”施貫麵色狂變,扭頭看向一旁的李惜年,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有些慌了手腳。
“先賢雲:民如水,社稷如舟,為官不知恤民,必遭反噬,如今……反噬來了。”李惜年身子顫了顫,有些苦澀的閉上眼睛。
那些賤民有這等力量!?
施貫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
“快看,是神像!”
城樓上,有守城衛士驚呼出聲。
施貫連忙收拾心情抬頭看去,正看到那藍色的運氣上方,隨著藍色能量的不斷湧入,漸漸浮現出一尊道者身影。
“這是……”施貫張了張嘴,身子有些僵硬,哪怕隻是一尊虛影,對方身上那股莫名的威壓都讓施貫喘不過氣來。
這本該是百姓麵對護城青氣時的感受,如今他卻自己體驗了一把。
“歸一教教主,天師張玉清!”李惜年挺直了胸膛,目光死死地盯著那虛幻的神像。
“朝廷不仁,視百姓為草芥,然天道有償,輪回不止,今大乾權貴隻知享樂,無視民間疾苦;百官屍位素餐,魚肉百姓,氣數已儘,貧道張玉清,今日,請大乾赴死!”
張玉清虛影吐氣開聲,聲震寰宇,說到最後,那虛影對著城頭的護城青氣遙遙一拜。
刹那間,在所有人震驚的視線中,那本該堅不可摧的護城青氣仿佛真就是霧氣一般,一股風吹來,已經薄弱不堪的護城青氣,就這樣消失了!
“噗~”城牆上,隨著護城青氣一散,李惜年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先生!”施貫等人連忙將李惜年扶住。
“我體內浩然正氣與護城青氣合一,如今護城青氣破碎,未來許久,老夫怕是都派不上什麼用場了!”李惜年苦澀道。
……
沒了!?
陸玄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這堅不可摧的護城青氣,就這樣被破了!?
這到底是什麼?
修士飛天遁地翻江倒海這個陸玄不奇怪,但這護城青氣形成的原因是什麼?力量根源在哪兒?往日堅不可摧,怎麼今日一吹就散?
如果是因為什麼陣法的話,沒理由這麼輕易就被破除啊,至少也該來個破陣什麼的。
但從頭到尾也就是幾句童謠喚起了人心中的仇恨。
陸玄恍然看向空中那虛影,這東西跟人心有關,不是一個人的人心,而是所有人的?
“還等什麼?攻城!”郭昌的怒吼將陸玄從思索中喚醒。
是啊,護城青氣散了,該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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