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昱,其實我很貪戀心跳,”葉昔坦誠地開口,打破了旖旎,有種淡淡的憂傷,“每當聽到心跳穩定、持續地搏動,我便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她說完,安靜好一陣,終於攢夠了勇氣,再次開口:
“我父親送進醫院的時候,我跟著他的平車奔跑。”
“平車的輪子嘩嘩作響,每過一道門,便會壓過門檻發出響亮的鑿地聲。‘哢’地一下,像是闖過一道難關後的嘉獎。
”
“那時支撐著我向前跑的,便是這一聲聲的響動。我甚至覺著隻要都闖過去了,我的父親便能從這些門裡走出來。”
她腰上的手臂緊了,又有輕柔的撫摸攀上背脊,順毛般一下一下地撫弄,是元昱無聲地安慰和鼓勵。
葉昔便繼續:“這種響聲數到的時候,我忽然跌倒,摔在他身上,身邊的一切聲音消失...”
“那一刻,天地間隻有我父親的心跳。越來越弱的心跳。”她說得很艱難,但還是堅持了下去,“那是一切離我遠去的聲音。”
一個完整的擁抱摟住了她,是元昱那隻不方便的手也動了。
“阿昱,你知道嗎,在貝城你昏迷不醒,也被推過了個門檻,而是魔鬼出沒的象征。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也許一切都是對我的任性妄為的懲罰。”
她推開他的手,坐起來,逆著光看他:“元昱,這話我隻問你一次,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她的神情那樣嚴肅,訴說那樣堅持,連稱呼也改變了,叫元昱心中警鈴大作。他支撐起身子,與她相對而坐,收起旖念、收斂動作,然後鄭重地回應她:“你問,我必定好好回答。”
許是他的反應給了她支持,葉昔咬了咬牙,將壓抑在心裡的、碰都不敢碰、卻不能忽視的那個問題,一字一句地說來:“阿昱,我父親叫葉行舟。他出事的那天,我知道你在現場。”
與其猜忌他,不如直麵
自己的恐懼,她哽咽著說:“可你為什麼會在現場?”
元昱有一秒鐘的怔愣。
她定定地看著他,等待著一個答案,或是一個宣判。
喜歡他,她控製不住。
但是非必須清楚。如果元昱在那兒彆有目的,她不能無視。
我愛你,是因為你是你、唯一的你,所以我相信你。
可若天意不允...她會做出決定。
元昱深深地呼吸了兩次,開口的時候,竟有種如釋重負:“我等這一刻,有一段時間了。”
他坦誠地開口:“從元承和提到你父親是葉行舟那天開始,我便有隱隱約約的,緊張。”
“一些疑問被解答,一些疑問無端升起,但不管怎麼樣,終究是我沒有及時打開門。”
葉昔呆了一呆。
這是她沒想到的。
“我是偶然路過現場的,”元昱緊張地攥住了被單,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很困難,“那天陳文九帶隊,我們剛從紅信出來,準備去港口接人。九十年代,港城新老權力交替,正是間諜活動猖獗之時。所以那天我們開了兩台車,車上除了我和他,還配備了四個專業的武裝保鏢。”
“你和你父親的車撞入商店時,我們以為遇上了搶劫,人員警備,武器上膛,這時你們的車門打開...”
他企圖用咽口水緩解緊張,可隻覺得喉嚨裡又乾又澀:“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從車裡爬出來,渾身是血。你求生的呼喊,我隔著防彈玻璃也能夠聽到。”
“
但我終究沒有趕在歹徒開槍之前,救下你們。”
“是我,害你失去一切,家破人亡。”
他試探著去拉她的手,小心翼翼,顫抖不安:“但即便如此,我也曾存著一絲僥幸,哪怕現在...我真希望你永遠不要想起。”
“對不起,是我一直瞞著你,因為我怕...”手指觸碰到她,他的心卻更加惶恐,“請你,彆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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