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
一聲尖叫從如意寮的晾衣區那邊傳來,把正翻開石頭尋找桃太郎的英梨梨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來不及思考,她連忙爬起來,屁股都沒拍就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衝了過去。
“惠!”
“惠!”
“發生什麼了!?”
英梨梨高聲呼喊著,她早就習慣了在家裡喊人必須扯著嗓子的操作,畢竟論起家宅之大,又有誰能比得上占地超三萬平方米的斯賓塞邸呢?
在家裡,如果她在房間而母親在庭院裡散步,想要聯係就得考慮讓仆人騎馬或者放飛信鴿了(笑)。
不過現在不是炫耀她嗓門大的時候,是惠!
發生了什麼?惠怎麼了?難道家裡跑進來了一隻怪物,吃完了桃太郎嫌棄它全是毛沒有一點肉,現在又要吃惠了?
還是說桃太郎已經感染了喪屍病毒,惠找過去的時候正好它完成了蛻變一口咬死了惠?
又或者……
英梨梨心亂如麻,無比擔心加藤惠,但狂奔了兩步以後,她在水池邊停了下來,麵沉如水。
「如果你和朋友一起去森林裡露營,你在營地負責準備食物而你的同伴去收集柴火。
昏暗的森林忽然飛起一群群鳥雀,同時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起,是你的朋友,這時候你會怎麼做?」
如同北極冰原上冷風般清朗澄徹的聲音在少女耳邊響起,迫使她停下腳步。
這是在……不記得什麼時候,總之就是京介和自己兩人玩遊戲時候的閒聊。
但是那時候的京介非常嚴肅。
而自己的回答則是和現在所做的一樣:
「當然是立刻過去看看朋友發生了什麼啊!」
不假思索,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個家夥,就是一個對朋友毫無保留的笨蛋。即便手裡捧著最珍貴的寶物,也隻會哭著央求朋友能不能換一樣,說些“這個我真的真的好喜歡,沒有了他我會死的”,這種沒出息的話,然後……
「是這樣的選擇嗎?好,然後你就死了,遊戲結束,GameOve!」
北條京介眼睛都沒有離開電視屏幕,聲音一如既往的澄澈清朗,卻帶著說不出的冷酷。
至少當時的英梨梨是感到一陣寒意侵襲,忍不住小臉發燙。
「如果……如果遊戲裡的死亡音效都是這樣的聲音,那多死幾次我也願意啊~~」
她是這麼想的,然後就撒嬌道:
「啊?人家還什麼都沒看到怎麼就死了啊!」
「對啊,正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就死了。身處營地的你唯一已知情報是朋友發出了尖叫,唯一可以推斷出的事情是森林深處可能隱藏這麼某種危險。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的選擇居然是第一時間衝到尖叫朋友處,你不死誰死?」
那時候,京介按了暫停,轉過頭看向自己。那雙漆黑的眼眸好像能攝人心魄,英梨梨想,森林深處或許就藏著一個這樣的人吧?那我肯定得第一時間跑過去啊,萬一被朋友先拾取怎麼辦?
但她好歹能看出京介現在很嚴肅,也覺得十分有道理,畢竟遊戲裡也有許多關卡是這樣子的,一般選擇立刻過去探查都不會是什麼好下場。所以沒有抖機靈,而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遊戲怎麼可以按暫停!完美通關成績都沒有了啊!」
她撒著嬌,但在某人的逼視下隻得扁了扁嘴,嘀咕道:
「那我不去找朋友了行吧!我找來武器拿在手裡,然後打電話給她!」
「不行,你剛剛已經死掉了!」
誒呀!什麼人啊!
英梨梨抓狂的一陣撒嬌。
少女在玩遊戲的時候總會顯得更加柔軟一些,經常又哭又笑,情緒變化的十分快。
「讀檔讀檔!回檔到朋友剛發出尖叫的時候!」她嚷嚷道。
北條京介笑了笑,是那種不懷好意的笑:
「確定了嗎?讀檔,選擇不去查看而是固守營地?」
「沒錯!這樣子總沒問題了吧!我可是帶了爸爸的雙管獵槍去露營的!」
英梨梨玩的很投入,擅自加了寫設定,她覺得以爸爸對自己寵愛一定會讓自己帶上武器的。
「很好,恭喜你,二周目依舊死亡。不同的是這次的你首先因為低估了獵槍的後坐力導致肩膀受傷,又被槍管敲破了腦袋。然而付出了這樣的代價你依舊連一點有效傷害都沒造成就去世了,去世的相當不安詳~」
北條京介說著還隨手拿起旁邊的長條形抱枕模仿了一下少女開槍後會發生什麼,獵槍大多是霰彈槍,後坐力絕對不是英梨梨這樣身形嬌小的女孩子可以承受的。
換句話說,霰彈槍還有可能打中人,獵步槍的話怕是一點打中人的機會都沒有。
他在北海道的老家玩過許多次槍,那邊由於曆史和地理原因民間擁槍量不算少,特彆是那些住在森林邊緣的農戶,幾乎家家都是獵友會成員,合法持有獵槍。
雖然說使用槍械需要在監管狀態,但一進山根本沒人在乎,所以很是感受了一下,也確定了現在的他並不能用刀劈子彈,那是找死。
而英梨梨在聽到這話後,立刻抓狂的嗷嗚嗷嗚叫起來,像小貓咪一樣雙手胡亂揮舞。
但這家夥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她的胡攪蠻纏絕不會試圖否認事實或者強製讓彆人改變想法。
就比如現在,某人說的都是真的,她那雙雪白纖細骨節分明的玉手,隻適合用來握筆,拿槍確實沒有經驗,所以:
「複活幣!我是用了複活幣!立刻讀檔!這次我要在聽到尖叫聲的第一時間就逃跑!」
公主殿下大聲嚷嚷著,真可恨,要不是愚蠢的雜務一直在誘導自己,冰雪聰明的我怎麼可能像個笨蛋一樣的去找死或者原地等死?當然是你給路達喲啊!
果然,當她一臉驕傲的喊出“你給路達喲”後,笨蛋京介終於笑了。
什麼嘛!你以為我真是笨蛋嗎!我可是很聰明的啊!
這就是為什麼此時此刻,在聽到加藤惠的尖叫聲後,英梨梨心急如焚,不假思索的狂奔,但又強忍著擔憂停了下來。
她自然知道京介和自己的那段閒聊肯定不是毫無意義的,那笨蛋是在調教……呸!是在向自己請教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該怎麼做。
也就是現在!
就連惠那樣淡定的人都會忍不住發出尖叫,可想而知肯定是遇到了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就像京介說的,這樣的情況下多自己一個也隻不過是多一聲尖叫,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而轉身就跑則可以讓惠的犧牲更有意義,生的自己將帶著死的惠的那一份活下去!
梅古米!你的死亡不是毫無意義的!
公主殿下低下腦袋,雙手握緊,指甲嵌入肉裡。
滴答……滴答……
淚水從緊閉的眼睛裡不斷噴湧而出,我好恨,我好恨這個無力的自己!
什麼美術天才,什麼萬年難得一遇的才女,連救下朋友的性命都做不到!
學美術救不了世界!
我不做畫畫人了!
從今天開始,我也要每天做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百個蹲起一百個伏地挺身……
事實上,當時兩人的對話還有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