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梁浩然試探性地問道,說完以後似乎感覺不對,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劉海。從前他就有這個小動作,每次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都會下意思摸自己的劉海。
我輕輕搖頭說“算是……沒有吧。”
梁浩然淡然一笑說“那就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笑而不語,腦海中浮起詹佑成的臉,左手手背被燙過的皮膚火辣辣得難受。“也許隻是喜歡,或者習慣。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梁浩然篤定地說,流露出的自信和執著,如當年如出一撤。
我歎了口氣,自嘲地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即使沒有,我們也不可能。”
“你跟他表白了?”
“嗯,他怪我自作多情。”我抬頭看著晴朗的星空,難得海市會有這種好天氣。“有時候我分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依賴還是愛。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給予我棲身的地方。即使他做過很多傷害我的事,但每一次隻要他稍微放低姿態,我就會選擇原諒。”
在一段感情裡,先愛上的注定會受到傷害,而我卻甘之如飴。
“如果……”梁浩然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轉身望向我,目光灼灼“如果出獄後,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嗎?”
我很少去糾結假設性的問題,因為這些緣由並不存在。也許吧,如果當初包我的男人不是詹佑成,而是其他人,也許我也會有同樣的感覺。
“浩然,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努力想要擠出一絲笑容,卻發現嘴角根本無力揚起。在詹佑成麵前我早已習慣了強顏歡笑,強迫自己默默承受。
但奇怪的是,在梁浩然麵前我卻做不到。
“小白,如果心情不好,彆強顏歡笑。”梁浩然垂下頭,目光掃過我的手背,驚訝地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我慌忙抽回左手,解析說“泡咖啡的時候燙傷了,已經塗過藥膏了,沒事的。”
梁浩然不依,硬要檢查我手上的傷勢,眉頭一點點地皺起。“燙得這麼嚴重,怎麼不去看醫生?要是留下傷疤怎麼辦?”
“沒關係,用不著去看醫生。”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看到梁浩然如此緊張的樣子,我的心底浮起了絲絲暖意。
這種有人關心有人緊張的感覺,真的很好。
梁浩然不依,扯住我就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在他的堅持下,我隻好答應到醫院走一趟。
醫生給我再次處理了傷口,開了一大堆燙傷的藥,仔細叮囑了好些注意事項,才讓梁浩然去繳款取藥。
看他忙前忙後的樣子,我的心很酸。
回去的路上,梁浩然開始教訓我說“明明知道自己燙傷了,就不該吃那麼多麻辣燙和生冷的食物。這也怪我沒有早點發現,要是傷口發炎了怎麼辦?”
“大不了疤痕唄。”我有點意外他的大驚小怪,上次我還被人捅了一刀,還不是熬過來了?
梁浩然突然急刹車,因為慣性差點沒裝上汽車的擋風玻璃。他微怒盯著我,嚴肅地教訓說“這麼多年了,怎麼還學不會照顧自己?如果發炎,然後引起其它並發症怎麼辦?燙傷以後如果不處理好,肌肉腐爛的話就是你自討苦吃!”
“沒這麼嚴重吧?”我吐了吐舌頭,悻悻然地說。看梁浩然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會想起他從前責罵我數學沒學好的樣子。
梁浩然緊緊握住方向盤,嘴唇動了動,聲音透出了無奈。“小白,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感到心疼。”
我的喉結一緊,說話卡在嗓子眼怎麼也吐不出來。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明明是很小的事情,卻讓我感到梁浩然的關心和愛護。
“對不起。”我垂下頭,眼眶有點濕潤。“我知道自己活得很糟糕……可笑的是,我根本沒有動力去改變這種狀況。”
這也是我一直拒絕融入這個社會的原因,雖然接受了自己曾經坐牢的事實,但仍然害怕彆人帶著色彩的目光。
我不敢與以前的同學聯係,因為我害怕他們不經意流露出的同情目光,以及若有似無的嘲弄。
“如果你看不起自己,彆人更會看不起你。”梁浩然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終於忍不住伸手重重地在我的腦門上敲了一下。“記住,最大的心魔就是自己。隻要你有信心,任何時候都能重新開始。”
道理我都懂,隻是做不到。
“你以為我沒試過重新開始嗎?當他們知道我曾經坐過牢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是那麼的怪異……他們很怕我,覺得我是殺人犯,就是一輩子的殺人犯!”我咬緊嘴唇,直到疼痛的感覺傳來,才發現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會成為這輩子抹不去的標簽。
“至少我從沒這麼想過你。”梁浩然深呼吸了一下,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說“在我的心中,你還是從前那個善良溫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