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走到詹佑成的對麵坐下來,神色自若。
詹佑成放下手中的杯子,抬頭望向我,神色複雜。宿醉以後一定很難受,他看起來一夜間就像蒼老了好幾歲,臉色蒼白如紙。
我們就這麼對望,誰也沒有先說話。隻不過隔了一天,我與詹佑成就像隔了千山萬水那般陌生。他的黑眸裡隱藏著我讀不懂的哀傷,不解,以及震驚。
好幾次,詹佑成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由始至終沒有從我的身上挪開,可是我感覺他的思緒飄得很遠。
最終,還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輕聲問道“看了我給你的那封信了嗎?”
詹佑成沒有答話,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盯著我卻依然一言不發。
我在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心疼地說“你在聽我說話嗎?”
詹佑成機械式般點了點頭,突然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朝我伸出右手說“小夢,我們回家吧。老秦的病情,我會幫你想辦法。現在醫學那麼發達,總會找到合適的方法治療。”
我知道,詹佑成看了那封信。隻是,他選擇漠視。
他的大手懸在半空,我並沒有回應,而是淡淡地說“三年的時間,我會處理好萬利的事,你回詹氏接管家族生意。三年以後,我們按照約定見麵,如果那時候我們還相愛,那麼……”
笑容僵硬在詹佑成的嘴角,他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聲音沙啞如斷弦的大提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抬頭迎上詹佑成含怒的雙眸,堅決地說“回去詹氏吧,這是我們唯一能走的路。”
“我為什麼要回去?”詹佑成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我,血紅的雙眼透出了恨意。“你為什麼要答應老頭子的條件?為什麼?走,我們現在就去跟他理論,什麼狗屁協議,都是廢話!”
說罷,詹佑成伸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腕,卻撲了個空。我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詹佑成傷心的樣子,心如刀割。
“太遲了……”我自言自語地說,聲音小得隻有我自己能聽到。“我已經答應當秦萬江的妻子,幫他打理公司。”
這句說話,成功把詹佑成激怒了。他瘋了似的把茶幾上的茶盤和杯子掃在地上,氣急敗壞地朝我吼道“林夕夢,要幫老秦有很多種方法,為什麼非要嫁給他?你隻能是我詹佑成的妻子,聽見沒有?”
我無奈地笑了笑,苦澀的淚水往心裡流。“太遲了,今天早上我已經簽過協議,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秦太太。”
詹佑成臉上的憤怒,一點點地化作哀傷。他盯著我,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狼,眼神凶狠而陌生。“現在跟我回去,一切可以當沒發生過。”
他衝上前,攥住我的手腕就要往門外扯。我怒了,用力抽回右手,朝他吼道“我不走!”
“跟我走!”詹佑成盯著我,朝我伸出的右手因為憤怒而顫抖。我知道,他快要控製不住內心的怒火。“我說最後一遍,跟我走!”
“詹佑成,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我忍痛,耐著性子勸說“三年很快就過去了,隻要你能成為詹氏的掌權人,你爸就沒有辦法把我們分開。”
血紅的雙眼似乎蒙上了一層水汽,詹佑成的嘴角無力上揚,聲音悲痛欲絕。“你是我的女人,怎可能當彆人的妻子?我不要海港城了,不要那些無謂的名譽和地位,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
他的聲音近乎絕望,看我的眼神捂住又受傷。
這一刻,我的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沉重的呼吸聲讓我感到難受又絕望,看著詹佑成悲痛的樣子,有那麼一刻我好不容易築起的偽裝就要被摧毀。
痛……
“對不起。”我竭儘全力才吐出這麼幾個字,含著淚眼望向詹佑成,袒露自己的心聲。“我沒有辦法丟下老秦,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詹佑成的聲音哽咽,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嚨,吐出的說話模糊不清。“所以……你選擇放棄……我?”
我輕輕搖頭,淚水悄無聲色從眼角滑落。“隻是三年時間,如果你愛我,難道還等不起著三年嗎?”
詹佑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脾氣暴躁地踢翻了身後的茶幾。他滿臉憤怒地瞪著我,臉上的表情複雜至極。“三年?即使三個月、三天,我也不無忍受你成為彆人的妻子……林夕夢,你到底有沒有心?你誓言旦旦地說愛我,為什麼莫名其妙成了彆人的妻子,然後告訴我讓我等你三年?”
我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雙眼,許久才吐出一句話。“對不起……”
“對不起?”詹佑成朝我嘶吼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從來隻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