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樣確實能說得通了。”碧藍點了點頭。
“其次,便是米亞小姐每次在怪夢裡看到的回憶了。雖然我還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因素激發了米亞的愧疚人格,但多重人格往往是在主人格失去意識的時候開始活躍起來——也就是說,在米亞小姐睡覺的時候,副人格會開始支配起大腦內的夢境,相應的,主人格對於夢境的控製力也會彼長此消地衰退。”
白外套偵探對著助手說道——
“你有沒有注意到,在米亞小姐對夢境的描述中,她一次也沒有提到自己在夢境裡麵的表現。在這場持續了將近一年的怪夢裡,她就仿佛是坐在電影院大銀幕前的觀眾一樣,隻能被動地一遍遍觀看自己和哎呀球菇之間的往日回憶,既親自介入回憶之中,無法改變回憶的走向。這說明,米亞在‘怪夢’中所經曆的,並不是完整的夢境,而是夢境的側影。”
“這就是……另一個人格在夢境之中投射下的影子麼?”碧藍喃喃道。
“以雙重人格作為前提的話,這便是唯一的解答。”偵探肯定地說,“在夢境連接實驗中,米亞能同時夢到兩個夢境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一個是副人格的夢境,另一個則是那場夢境的幻影。”
“此外還有碧藍你在夢境連接之中視角變化的理由。”雨果有條不紊地推進著推理,順手從鬆露小姐手中拿過記錄著碧藍夢境的筆記本。
助手小姐欣喜萬分:“什麼?這個也可以解答嗎?”
“雖然我剛才沒有認真聽你們的談話,但隱約聽到了一些關於視角問題的討論,我認為若是以雙重人格作為前提,是有辦法順利解釋碧藍你看到的奇異現象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根據鬆露小姐的說法,碧藍的視角是從介入米亞小姐夢境的玩家模式,轉變成了旁觀整個世界的神明模式吧?”雨果向紮著丸子頭的少女問道。
鬆露忙不迭地點頭:“是啊,否則無法解釋碧藍小姐在夢境最後看到的那個景象——那段高速放大的俯視圖了。”
“但是,現在討論的前提已經改變了。碧藍夢境連接的對象不是米亞小姐,而是她內心之中的附屬人格。”
偵探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手裡的口述報告,眉頭像真菰博士之前一樣輕輕皺起。
“與生活在現實之中的米亞小姐不同,副人格從誕生之初就一直活在米亞的夢境之中。而在這一年之間的怪夢裡,想必那個人格早就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成長——你說,一個人若是在夢境之中得到了成長,這份努力的結果會體現在什麼方麵呢?”
“難道是……自由操縱夢境的能力?”碧藍帶著懷疑的語氣,不確定地說道。
“是啊,夢境本就是個能夠心想事成的地方,許多做過清醒夢的人都聲稱自己可以自由切換夢境中的畫麵。在這樣的世界裡度過一年的時光,想必真的能成為夢境神明一般的存在吧……”
不知為何,偵探的聲音越變越小。
但語至於此,隻剩下一紙之隔的推理結論已經近在眼前了。
“也也也……也就是說!”鬆露小姐吃驚地睜大眼睛——
“碧藍小姐的視角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過!她並不是在夢境的中途轉變成為旁觀世界的神明,而是從夢境的一開始,就一直以附身模式,憑依在了夢境裡原本的神明——那個米亞小姐的副人格身上!”
副人格既可以在自己的夢境裡像神明一樣上天入地,也可以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以緩慢的速度漫遊在虛空之中。而碧藍在開始時雖然誤以為自己正在按照內心的意誌自由活動,但那隻是因為夢境連接而產生的同步既視感而已。
實際上,從頭到尾,碧藍都隻是隨著副人格的視角隨波逐流地行動——就像戴上虛擬現實眼鏡,體驗沉浸式電影的觀眾一般。
“可是……為什麼米亞小姐的副人格,會向我展示那樣奇怪的夢境呢?”
正在碧藍再次陷入迷惑,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白外套偵探的時候,卻正麵撞上了雨果嚴峻無比的灰色雙眼。
“碧藍,你確定這是你在夢境連接裡麵親身體驗到的夢境嗎?”
雨果的語氣嚴肅無比,他展示出鬆露小姐記錄的口述報告,的確是碧藍自己的那一份。
雖然不知道出現了什麼變故,但偵探助手隻能點頭,肯定地說道:“是的。雖然記憶已經變得很模糊了,但這份敘述的確可以和我夢境印象對得上號。”
“怎麼了,這份我抄錄的這份報告有什麼問題嗎?”鬆露小姐好奇地拉了拉偵探的衣角,滿臉困惑。
“不,報告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我。”
雨果說——
“雙重人格的前提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