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以後,朝廷便會令你辭官北上到兩遼邊境督軍。”
“陛下跟本宮的意思都很簡單,藏拙多年的兩遼軍是時候見見血了,朝廷賞銀俸祿不打半分折扣,若是開春以後吃不下北莽二十萬大軍,那...”
剛剛落座沒多久的顧劍棠這時已然起身,麵對著陸澤的顧大將軍並未立下什麼軍令狀,這位在春秋後期展露崢嶸的大將軍隻是沉默著點了點頭:“遵命。”
陸澤微微一笑。
他知曉,顧劍棠在這次答卷之上隻會交出比二十萬莽軍人頭更好的成績。
在太安城兵部尚書位置蟄伏多年的顧劍棠深受皇帝趙淳以及文武百官的信任,甚至連首輔張巨鹿跟離陽帝師元本溪都沒有猜到顧尚書背地裡與曹官子有過約定,陸澤給了顧劍棠一次機會,所以這次他可以安穩的到達其根基所在的兩遼邊境。
但若是依舊心中有想法,或是沒有在冬雪消融之後達到既定目標。
那到時候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想來咱們顧大將軍心中絕對是有數。
“顧尚書。”
“這次陛下將會與你前後腳到那兩遼邊境。”
準備行禮離開的顧劍棠再度沉默點頭。
很快,空曠大殿當中隻剩下陸澤倚靠在那紅楠木柔軟的椅背之上,麵前案牘之上放置著的是朝廷大小奏折,而身後則是來自於趙勾探子的各種消息,帝師元本溪很是識趣的主動把那本就屬於皇帝私器的趙勾交由到了新太子的手上,半截舌知曉陸澤身邊那位叫做陸詡的年輕人,其便是趙勾的下一任主人。
隻是可惜這位終生為離陽計的帝師後半輩子都不能踏出太安城。
元本溪這一生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而他能夠安穩活著的依仗,一是那位皇帝陛下,二便是他手中的趙勾,如今這最大的兩道依仗似乎都要離他而去。
“陸詡...”
如今身在西蜀錦官城的陸詡自然還有事情要做。
那座蜀中城池錦官城,這一年來不知遭遇到了多少碟子的侵入以及刺客的謀殺,但出乎預料的是所有心懷鬼胎去往那座錦官城的人到後麵均是了無音訊,漸漸蜀地周邊便有著傳聞,西楚曹長卿便是死在這般詭異天象當中。
“五竹已經獨身去了北莽。”
“王仙芝要與拓跋菩薩一戰會吸引太多人的眼球,而那位藏匿於暗中的蛛網之首李密弼,便是五竹此趟北莽之行的真正目標,先射瞎北莽的一隻眼睛再說。”
陸澤回到東宮主殿側廳,桌上擺著盤十九道縱橫棋盤,他麵前放著兩盤棋子,一黑一白,左右手互博看似是悖論,但這才能真正看出一個人棋藝的高低。
陽光灑落其中,桌子旁透著暖陽光的亮處有隻白貓憨態十足達到趴在那裡小憩。
陸澤自顧自的念叨一聲李密弼,然後撚起一粒黑子,彈指送到了睡眠狀態當中的貓頭之上,清醒過來的武媚娘拉長身軀伸了個懶腰,用前爪扒拉著那價值極為普通的河石棋子,百無聊賴。
陸澤與魚幼薇的大婚極為轟動。
當明媚多嬌的魚新娘抱著那穿上小紅棉襖白貓出場的時候,可謂真正做到了豔驚全場,更不要提那日的證婚之人還是上陰學宮大祭酒齊陽龍,皇帝以及皇後都短暫的在太子大婚之日露麵,百官們漸漸明白了一件事情:離陽似乎要完成新老交接的傳承。
太子監國,已經成為了文武諸臣們心中的習慣。
陛下身子骨這半年以來竟然是越發頹弱,如今連養心殿都見不到在休養生息的陛下,太安城裡隻有寥寥幾人知曉皇帝已秘密巡視兩遼,這位陛下想要再好好看看離陽的江山天下。
國不可一日無君。
所幸年輕的太子殿下展現出來了老辣的治國手段,朝堂之上很多人望著玉階龍椅之前的陸澤,眼神恍惚,他們仿佛看見了不久後離陽朝的年輕帝王君臨天下。
這日下朝後,首輔大人被殿下叫去東宮。
陸澤望著張巨鹿,那雙碧眼眼眉低垂,他輕笑道:“首輔大人權傾朝野卻無半點私欲,而且還是重事功輕學問,這乃是典型的權臣權相,史書之上的帝王最為討厭的便是首輔大人這種臣子。”
張巨鹿依然低著頭。
這位想死而沒能死的首輔,最近這段日子裡的心思變得出奇雜亂。
陸澤見狀不再打趣,正聲道:“南邊那裡傳來消息,說是南蠻諸部落異動,燕敕王已調動六萬精銳步卒,向朝廷納奏折,想要再動刀兵。”
首輔大人眯起眼睛,片刻便知曉問題所在。
南蠻那邊的情況應該隻是為了另外某處地方打掩護。
“殿下監國。”
“想來還有彆處出了事?”
陸澤冷笑出聲:“西楚複辟大旗亮起,昨日夜裡廣陵道兩州七府十二縣均已起兵謀反,人數約八萬,其目標便是西蜀錦官城,想來是為了那位亡國公主薑泥。”
首輔大人依舊搖了搖頭。
按照其意思,估摸便是你太子殿下把我留下,這兩件事看起來很大,但其實也就那樣。
陸澤臉色終於沉下去:“北莽女帝已興兵,號稱百萬雄師,已陳兵與南朝邊境,北蠻子並不想要等著冬雪消融之際再開戰端,而是現在已經開啟。”
張巨鹿輕吸一口氣。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