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陸澤動身回到錢塘。
錢塘縣因為楊府那場血案進入戒嚴狀態,縣丞鄭青田後又發布海捕文書,縣內各關各哨皆在嚴格盤查。
凡是非本地口音的陌生男子,均是要被帶回縣衙進行認真盤查,凡身份不明之人,皆要被羈押下去聽審。
錢塘這次動作很大,不僅縣內的衙役們全體出動,官兵們更是負刀持弓,嚴格審查所有的可疑人員。
官道之上。
在駿馬上的陸澤,抬眼望向不遠處被官兵們封鎖住的哨口,陸侯輕笑道:“陸虎,我們應該也要被審查的吧?”
陸虎聽到後,咧著嘴,笑了笑。
“侯爺。”
“按規矩來說,確實是應該的。”
“但是...侯爺您就是規矩。”
陸虎握緊韁繩,這位武運侯府的親衛統領,這時候將手指放在嘴前,嘹亮富有韻律的哨聲忽然響起。
這聲嘹亮的哨音,當即引起官兵跟衙役們的注意,正當有盤查的人抬手指向陸澤二人的時候...
陣陣的馬蹄聲忽然響起。
陸澤縱馬踏在官道之上,陸虎對著早早便等候在這裡的親衛們微微頷首,而後...眾人便朝著關卡直奔而去!
風聲呼嘯作響。
錢塘巡查的衙役跟官兵們,在這一刻齊齊感受到難言的壓抑跟恐慌,那是在沙場上進行無數次廝殺磨礪的殺氣。
殺氣無形,但所有人卻都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們麵前衝來的隻有不到三十騎,但好似又像是千軍萬馬。
這股氣勢,能夠衝破一切,能夠讓所有直麵的敵人感覺膽寒,三年前的陸澤便是率領這樣的人創下了西境大捷。
陸虎他一馬當先。
男人沒有開口說任何讓路的話,一手握韁繩,另一手則是放於刀柄之上,眼神漠然望著不遠處的官兵。
那些得到命令、要嚴格盤查過往行人的官兵們,這時候握弓持刀的手都在顫抖著,為首校尉顫顫巍巍開口。
“來者...來者何人?”
“速速報上名來,吾等乃錢塘縣奉行路守備官兵,奉命捉拿朝堂欽犯,爾等速速...速速下馬接受盤查!”
校尉喊話的聲音很小,小的二十餘匹的馬蹄聲就能夠輕鬆壓過,這這番話卻好似已耗費掉校尉的全身力氣。
沒有人回答。
隻有麵黑色大旗,迎風獵獵。
校尉乾乾的咽著口水,當陸澤一行人真正通過這道關卡的時候,卻沒有一個盤查的官兵、衙役敢真正動刀動弓。
儘管上麵今日就已經下達過命令,如果在盤查之時遇到敢於反抗之人,可格殺勿論。
但...
命令是上麵的。
性命是自己的。
不久之後。
校尉輕輕咳嗽道:“剛剛那群人在路過的時候,本尉曾認真掃視過他們那些人的臉,發現其中並無通緝要犯。”
旁邊的那些官兵們連連點頭附和。
隻是有人在暗暗腹誹,校尉大人剛剛明明都不敢抬頭,那又是如何看清楚的對方的臉?
人們現在都意識到,剛剛過去的那一批人,身份很不簡單,那麵黑底泛有神秘紋路圖案的旗幟,他們並不認識。
“陸...”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大人物啊。”
“反正是我們招惹不起的存在,那就如實將情況轉述給上麵的人,讓上麵的人去跟那些人交涉吧。”
在縣內的這些官兵們,他們幾乎都沒有真正接觸過真正的戰爭,也不知曉那麵黑驍陸字旗代表著什麼。
在西境,哪怕是西夏定難軍的那些騎軍精銳們,在看到這一麵旗幟後,麵容都會大變。
那麵旗幟已經有三年時間未曾在西境出現過,但所有人都沒有忘記,不管是西夏定難軍,亦或者大宋的兵士們。
......
而陸澤一行人,就以這種悍然的姿態回到錢塘縣,知縣鄭青田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下麵人的消息。
“有二十餘騎兵出現在錢塘地界,這夥人都是狠角色,而且為首那人的身份不低,所以下麵的人就...”
魏為到衙門來,通報最新的情況,說是陸澤一行人還有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就能夠抵達錢塘縣城。
鄭青田的麵色極其難看:“都是一群廢物!難道下麵的人是將本知縣的命令當作是耳旁風?”
“魏為,你應該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這是足以誅九族的罪名,絕對容不得出現半點差池。”
“那枚消失的箭頭,就已經是足以要我們全族命的證據,這種時候,底下的人還在顧忌什麼狗屁貴人?”
“媽的!”
鄭青田控製不住的爆起粗口,這位一貫以文人自居的知縣大人,此刻心裡那抹濃鬱的不安情緒在加劇。
魏為苦笑出聲:“屬下當然知曉,隻是這次也怪不得下麵的人。”
“因為那些騎兵不是各地縣兵,而是真正經曆過血戰的精騎,根據下麵人的描述,那麵黑驍陸字旗...”
魏為的話還沒有說完,下麵就有人著急忙慌的進來通報,說是知州府有緊急命令到來,讓知縣鄭青田到州府去。
“這是封加急信。”
“許平珺大人他要見鄭知縣。”
鄭青田有些頹然的坐回座位,男人渾身的力氣在這時候好似被抽空,整個人軟癱在了椅子上。
魏為見狀,麵色大變,連忙問道:“知縣,您...您這是怎麼了啊?知州大人找您,應該也隻是想要例行詢問。”
鄭青田沒有回答,他呢喃自語道:“沒有消息是好消息,而一旦真的有消息上門,那就肯定是壞消息。”
鄭青田望著明鏡高懸的縣衙正廳,他整個人的神色失魂落寞,直覺告訴鄭青田,很多事情可能都要隱瞞不住了。
西城口。
當陸澤一行人來到這裡的時候,恰逢鄭青田的馬車剛好要出城,在官道之上,雙方恰好就碰在了一起。
陸澤勒緊韁繩,他縱馬便朝著不遠處的馬車駛去,魏為的麵色微變,因為他知曉著來者的身份。
錢塘縣那些負責巡察的官兵們,在這種人物的麵前根本沒有拔刀的勇氣,畢竟是在西境威名赫赫的武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