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陽高懸。
武運侯府演武場上傳來呼喝之聲,隻見數十名壯漢正在那裡操練,兵士們衣襟均染血。
陸風引著顧千帆入府,兩人走在廊下,顧指揮的目光被不遠處演武場上畫麵所吸引,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陸統領,這些侯府親衛們日常操練所用刀械,竟全是開過刃的卷鋒刀?這...似乎有些不太對吧。”
顧千帆雖是被東京城內的官員、百姓們稱作活閻羅,可他對待皇城司下屬卻並不嚴苛。
老賈在內的那些下屬,都被顧千帆視作是兄弟,所以在楊府那一夜是顧千帆到如今都不願再回想的一夜。
顧千帆之所以願意接受親爹蕭欽言遞來的好意,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能夠給那些戰死的同袍博得撫恤以及陵墓。
可是在這武運侯府,兵士們日常操練裡竟都是使用開過鋒的利刃,顧千帆剛才看著那刀鋒,擦著人的耳朵掠過。
但凡躲得再慢一些,那隻耳朵絕對會保不住。
顧千帆眉頭控製不住的皺起,顯然不太認可這種方式的操練,宛若是讓兵士們在刀尖之上跳舞。
陸風嘿嘿一笑,卻沒有回答顧千帆的問題,而是朝著不遠處演武場喊道:
“陸豹。”
“你下手他娘的不知道輕點啊?沒見到今日有客人入府?半點都不注意咱們侯府的體麵。”
“客人都以為你虐待兵士呢。”
演武場之上。
那道身形魁梧如壯牛般的男人,這時候看向走廊下的死胖子陸風,他眯著眼睛,此刻竟然是微笑起來。
“陸風統領認為我對你們這一組的操練還不夠,既然如此,待會兒就再給你們再加練一場。”
“你們這二十人。”
“在結束後記得感謝陸風統領。”
這群如虎似狼的親衛們,聽到陸豹統領這番話,皆控製不住臉頰顫抖,宛如聽到天大噩耗一樣。
加練的那種酸爽根本難以描述,但凡是有人沒通過加練,那在後麵不出意外就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
顧千帆深深看了陸風一眼,繼續跟著陸胖子朝府內走。
陸風笑著說道:“顧指揮莫怪,我們軍伍之人一直都有個習慣,說話的時候都喜歡說反話。”
“您認為他們訓練凶險,在我們看來,那就是覺得訓練的量還不夠。”
“侯爺曾跟我們說過,寧願看見兵士們在練時多流血,也不願看見他們在戰場之上白白送命。”
顧千帆對此還是有些難以理解,畢竟如今的大宋朝歌舞升平十餘年時間,百姓們均是安居樂業。
在這種情況下,陸侯爺馭下治兵竟然還保持著這種緊繃狀態,顧千帆知曉這絕對屬於京中侯府裡的異類。
“不過...”
“應該也隻有這樣的虎狼之兵,才能夠在邊境大敗西夏定難軍,引得西夏在這三年時間裡都不敢再起兵尋釁。”
顧千帆身處皇城司,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看人,他在趙氏茶鋪見到陸侯的第一眼,就不太喜歡這位武運侯。
因為在某種意義上,陸澤跟他父親蕭欽言有著相似的地方,他們的城府跟算計都是藏匿在於無聲處。
很快。
顧千帆便來到陸澤所在之後院。
陸澤著一襲寬鬆便服,盤腿坐在矮腳木桌之前,桌上擺放著翠綠色茶具,熱水在壺口處冒著白氣。
顧千帆躬身見禮:“皇城司指揮使顧千帆,見過武運侯,今日顧某冒昧登門拜訪,還請侯爺見諒。”
陸風這時主動離開。
陸澤抬眼看向顧千帆,擺了擺手:“有何冒昧?顧指揮你來的正是時候,嘗嘗本侯的點茶味道如何。”
“眼看著這初夏即將到來,東京城裡的茶百戲想來也是百花齊放,人人都說,這夏天東京城才是最美的時候。”
顧千帆落座。
陸澤替這位顧指揮斟茶,後者雙手舉著茶杯,放在嘴前輕飲一口:“侯爺這茶,味道很不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