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月光倒映在粼粼江麵之上。
禦河,河岸邊。
探花郎歐陽旭這時候正彎著腰,一副畢恭畢敬模樣,送著他的準嶽父大人高鵠,走下這舟船那長長階梯。
他剛跟高鵠赴宴結束,在整場宴會上麵,歐陽旭一直如坐針氈,根本難以適應那些官場老油條們的氣場。
歐陽旭來到馬車之前,主動替準嶽父大人掀開車簾,高鵠麵無表情的進入車廂,許久後,高觀察才淡淡開口。
“你進來吧。”
探花郎連忙進入車廂,略有些不安的在這裝潢華貴車廂坐下,身邊的準嶽父此刻正在閉目養神。
歐陽旭不敢開口說話。
隨著馬車緩緩駛動,高觀察終於是開口說話,高鵠語氣裡帶著明顯不滿。
“你剛剛的腰彎得太低,而且在這場宴會上,說話聲音實在太小了些。”
虛坐在一旁的歐陽旭心裡一震,連忙道:“請泰山大人指點。”
高鵠他依舊沒有睜眼,隻不帶任何感情地開口解釋:“你是今科探花郎,以後是要奔著館閣之位去的。”
“凡清要之臣,最重風骨,那些諂上阿諛之人都會被人輕視。我今日帶你赴宴,就是為教你這些人情世故。”
歐陽旭他試圖解釋,但剛一開口,高鵠便突然睜開眼睛,隻淡淡一瞥,便讓歐陽旭連忙噤了聲。
“風起於青萍之末,在朝堂上哪怕隻是一件小事就能讓人蹉跎半生,我高家屬於皇族外戚,更是要加倍小心。”
“等你入宮覲見官家授官後,宮中娘娘也就該正式請旨賜婚,令尊令慈都已見背,那便請同族長輩代為高堂。”
“歐陽旭。”
“你祖籍在昭州,但是今年科舉卻是以杭州士子身份入京趕考,慧兒她也隻是知曉你在三年前落第。”
“那在這三年又是如何過得呢?”
歐陽旭後背有冷汗瘋狂冒出,他並不知曉,麵前準嶽父大人為何會忽然問起這件事情,可卻控製不住內心驚顫。
歐陽旭之前跟趙盼兒說,想讓她做妾,其實這也隻是他的一廂情願,他十分清楚,高慧根本不可能同意這件事。
而且。
不僅僅是高慧。
整個高家都不會同意。
高家最大的依仗乃是皇宮裡那位貴妃娘娘,這種外戚家族,甚至要比東京城內那些文臣世家更為注重聲譽。
趙盼兒雖脫離賤籍,如今歸屬於良家女子範疇,但是她在過去那些經曆並不會被磨滅,那段賤籍遭遇就是汙點。
所以歐陽旭極其擔心,趙盼兒的存在會被高家知曉,如今麵對高鵠忽然發問,他將早就準備好的措辭說出。
歐陽旭的演技,明顯是要比他京城好友杜長風要強太多,探花郎語氣情緒飽滿的吐露他在這三年之遭遇。
其中。
歐陽旭並沒有選擇略去趙盼兒她們的存在,相反,探花郎還主動點明趙盼兒對於他的救命之恩。
“哦?”
“既有如此救命大恩。”
“那你定然是要償還。”
麵對高鵠詢問,歐陽旭微微頷首:“我在中榜的第二天,就曾讓家仆德叔攜帶重禮,回到那錢塘縣去。”
高鵠聞言,點了點頭,他滿意道:“你做的不錯。歐陽,你記住,沒有人情的官場是短命的。”
“那馬上就要離京赴任雷州的柯相爺,雖然在這些年一直位居高位,但最終還是被蕭欽言給鬥下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