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陸侯。”
“在二十七個月的守孝期結束後,侯爺終還是得受官家青睞,如今得封殿前馬軍都虞侯。”
“而且還節製西境數萬兵馬,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當朝會結束後,來到陸澤身邊跟他道賀的人絡繹不絕,今日朝會的主題本是官家給入宮麵聖的三甲進士授官。
可令絕大部分人意外的是,武運侯陸澤在今日竟也得封官職,升官為從五品的殿前馬軍都虞侯。
丁憂結束後的官員,一般能夠官複原職都屬於幸運,極少有官員能夠在丁憂孝期後升官的。
畢竟有二十七個月時間遠離官位。
陸澤在孝期結束後,本是被官家閒置,被批奏所謂的假期,眾官員本以為年輕武運侯還需要再磨練數年時間。
卻沒成想,不到兩個月時間,陸澤就從六品的翊麾校尉升職五品,而且還要兼任去節製西境逾萬兵馬。
這種浩蕩皇恩,不僅是令今日入殿的年輕進士們羨慕,哪怕是諸多文武老臣都感覺意外。
陸澤本人倒是隱隱猜測到原委。
這並不在陸侯計劃內,但這次升官原因確實跟陸澤本人有著莫大關係,大概率是因為那首贈給柯政老頭的詩。
柯政當然在這時候不會替陸澤在官家麵前去美言,但平陽侯趙虞跟官家之間卻是兄弟情深。
這等極具家國情懷的詩句,平陽侯當然會選擇讓皇兄也去好好欣賞一番,這一詩篇便被呈現在官家麵前。
詩篇也隻是引子,如今官家雖深深沉迷於那鬼神之道,卻也不代表官家腦子是不正常的。
“大概是平陽侯在宮裡說了好話,再加上官家想起病逝的老侯爺陸勇,以及那即將離開京城的柯政相公。”
“所以才有這次升官。”
陸澤心裡瞬間想清楚事情原委,臉上同時含著笑意,跟那些前來恭喜道賀的同僚們一一回應致意。
為官之道,便是這人情世故。
而相較於陸澤這般春風得意,高鵠高觀察那邊就顯得格外寒酸,士大夫們看向高鵠眼神裡帶著明顯鄙夷之色。
歐陽旭選擇自毀前程,靠著阿諛官家獲得個宮外觀的職位,這個職位是所有進士裡唯一的一個八品官。
可朝中的那些清流大臣們,最恨迎合聖上之人,最叱鬼神修道封禪,探花郎儼然是被朝堂所有人都給排擠出去。
而歐陽旭跟高家的關係,在這東京城裡都不算是什麼秘密,探花郎跟那高家娘子在之前就已經定下婚約。
如果不是在中途遭遇變故,那他們兩人在穀雨前便要成婚,如今,士大夫們恨屋及烏的連高鵠都給鄙視上。
高觀察心裡滿是苦澀,他一度以為這是歐陽旭對於他們高家的反抗,以這種自毀前途的方式來給高家添堵。
雖說歐陽旭已在退婚書上簽字,但這滿京城的人,如今都還是將歐陽旭當成是他們高家的半個女婿。
“這個狗東西!”
高鵠恨得牙根都在癢癢,如今高大人還在發愁如何將那套要命的文房四寶從陸侯手中拿走。
高鵠在這官場混跡多年,在這件要緊的事情上,不由得他不去多想,甚至懷疑歐陽旭是故意將那四寶交給陸侯。
陸侯想借此機會拿捏他們高家。
所以高鵠在下朝後便找到陸澤,看看能否從這位武運侯身上找到些許的蛛絲馬跡,但最終還是無果。
高大人看著被簇擁著的陸侯,如今心裡竟是升騰起濃鬱悔意,後悔當初竟選擇婉拒跟武運侯府的那樁大好姻緣!
......
陸澤乘坐著侯府馬車駛出宮城。
趕車的陸虎知曉侯爺升官消息後,臉上跟著泛出笑意:“以侯爺的才華跟本事,封個三品官都算不得什麼。”
陸澤聞言,啞然一笑:“哪有這麼年輕的三品官,哪怕隻是五品官,在這朝堂上都是極其稀有。”
當武運侯府的馬車駛入那中軸禦道的時候,恰好碰上帶著皇城司標識的馬車入宮,兩輛馬車在禦道雙向交會。
皇城司的雷敬跟顧千帆,便坐在那輛馬車之上,而不出意外的話,今日顧指揮同樣也要升職。
陸澤緩緩放下車簾。
他輕聲笑道:“這位顧指揮,在皇城司裡辛勤勞苦、出生入死十年時間,也不過在今日才能得賜五品緋服。”
“在這十年時間裡,他得破開封府縱火大案、祥符元年白銀失竊案,以及這樁轟動整個江南的鄭青田案。”
“侯爺我啊,可什麼都沒做,這三年來靜心養性,如今卻有五品官職直勾勾的便砸到了腦袋上。”
陸虎則正聲道:“這隻能說明侯爺您運道亨通,我武運侯府氣運長隆,不負這‘武運’之名!”
陸澤聽到後,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陸虎啊,你這溜須拍馬的功夫,可是遠比陸風那胖子要強十倍百倍!”
馬車緩緩駛過那棟嶄新茶樓,金玉滿堂茶樓之前,鞭炮聲劈裡啪啦響起,新樓前圍繞著觀眾跟看客。
今日的東京城格外熱鬨,不僅僅是今年中榜進士們入宮麵聖授官,在這禦道大街還有家高端茶樓新店在開業。
金玉滿堂!
這四字招牌,在和煦日光照耀下散發著淡淡金光,茶樓客人出奇多,人們好似都聽到風聲一般,瘋狂趕來。
侯府馬車並沒有回府,而是轉道來到茶樓後院,陸澤身為大股東,肯定是要來參觀今日這場盛大開幕儀式。
開幕具體時間並沒有敲定,具體時間是要看今日朝會結束時間,當金榜進士跟士大夫下朝後,茶樓才真正開業。
“開業吉時,當然是要在滿朝文武下朝的時候,各府邸馬車都會從中軸禦道上離開,這是最好的宣傳機會。”
陸澤之前便跟趙盼兒敲定好開業時的諸多細微之處,趙盼兒雖聰穎,但趙娘子的眼界其實並不算寬闊。
這些年的趙盼兒一直待在錢塘,她的眼光跟眼界都有些被固化掉,這段時間受到陸澤影響,她受益頗深。
陸澤來到頂樓。
上麵的三娘在看見陸澤後,終於是鬆了口氣,她迅速便給下麵人打信號,隻見霎那間有白霧四起。
飄逸衣裙的趙盼兒以團扇遮臉,款款走到牌匾下端,迷霧當中,佳人身段曼妙,如夢又如畫。
聚在外頭的一眾文士們一時看呆。
有人沉醉其中,搖頭讚歎道:“香風陣陣,如蘭似芷,不知這是一位何等絕世的美豔佳人呢?”
忽地,風鈴聲起。
當煙霧散儘之後,有道婉約琵琶聲同時響起,這琵琶聲溫柔流淌似春水,令所有聽眾均沉浸在琵琶當中。
之前曾為花魁張好好牽過馬的柳七公子,這一刻滿臉享受:“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既有此等曲。”
“自是要有歌吟相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