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判斷錯誤了。”官居正三品都指揮使的聶浩大沒有再自稱本官,對著身前的朱明輕聲的說了一句。
“誰都會錯……”這一句話似乎不應該是身為屬下的朱明說的,但是朱明還是說了出來。
而營帳中的兩人卻是都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合的地方。
聶浩大顯得有些痛苦的咽了一口口水,嘴唇顫抖的說著“我應該聽聽你的意見,也應該采用的你建議的。今天我五千多好兒郎的死是我造成的,今夜反賊襲營也是因為我之前的錯誤判斷引起的。”
朱明輕聲的笑了一下,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那些弟兄們已經死了,那是整整五千多條生命,就因為上官不停勸諫錯誤判斷而葬送了大好的生命。
“大人,其實你不應該這樣的。”最後,朱明還是輕聲的勸說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聶浩大。
突然聽見朱明這樣說道,聶浩大原本就通紅的雙眼再也忍受不住,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小子……知不知道我也是有血有肉的?老子也是從他們那樣的小兵做起的,老子也遇到了很多失敗的將領,老子也看過很多兄弟死在自己的周圍。但是老子是第一次因為自己,硬生生白白的送走了五千多的弟兄……”聶浩大漲紅著臉,嘴唇抽動著哭喊著。
“老子也是人,老子不是朝廷上那些隻為了利益的勳貴門閥,老子的心和你小子一樣……”
“大人……”
“老子是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但是老子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也許老子這樣才能好受一點。”
聽著聶浩大的話,朱明準備攙扶他起來的雙手停在半空中,痛苦的顫抖起來,半天沒有彆的動作。
“大人……我……”朱明麵色猙獰了一下,話到嘴邊又哽住。
“你小子,老子現在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好一點嗎?老子是錯了,但是老子心裡麵還想著要為來自的兒郎們報仇,殺光前麵城裡麵的反賊們,你小子要不要和老子一起?”聶浩大雙眉一立,伴著流水的就衝著朱明說到報仇的事情。
朱明收回了自己的雙手,嘴也是緊緊的閉上,隻是眼中的淚水最終沒有止住,開始劃出兩道痕跡。
營帳中的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聶浩大流著淚的看著眼前的朱明,眼神中許許多多的情感流轉。
“我想……我是應該……為他們報仇。”朱明抬起頭,看著身前的聶浩大有些不確定的說著。
“大人,你還是起來吧。”
看著聶浩大滿臉的淚水,朱明心中也是一顫,終於是站起身雙手托住聶浩大。
聶浩大便隨著朱明的力量也是站起身來,然後便一把抱住朱明,狠狠在背後拍了兩下。
“小子,你要和老子一起為那些人報仇。”
誰也不知道營帳中兩位大人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唯一稍微知道一些事情經過的兩位親衛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一次的經曆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後,才從其中一位身份地位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的人嘴中說了出來。
當都指揮使大人和千戶大人一前一後走出營帳的時候,外麵還是一片的嘈雜,眾多的士兵被抬著送到了後營接受醫治,也有眾多的物資被送到前營來。
“白蓮教的聖子穆雨澤不在城裡麵。”看著同樣火光通明的饒州府城城牆,朱明低聲向著身前的聶浩大說道。
“我知道……”聶浩大卻是稍微笑笑的開口“錦衣衛每天都會將所有人的消息送到我的桌子上,而我的則是送到朝廷各部大佬的桌子上……”
朱明會心的一笑,朝廷不論在什麼時候,對於武將總是有著一套嚴格的監視體係的,哪怕現在的皇上已經是很多年沒有上朝了。但是,誰也不敢說自己做的事情皇上就是不知道的。
接下來,整夜的明軍營地中都忙忙碌碌的。
這一點倒是令城牆上麵的白蓮教反賊士兵們十分的不解,因為不論營地被破壞成什麼樣子,也不會用一夜的時間去恢複的,除非明軍是有什麼陰謀正在進行。
也確實的,隨著城中反賊軍隊深夜偷襲軍營,聶浩大和朱明開始特意的為城裡麵的反賊們準備了一樣東西。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明軍營地中的動靜終於是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大多的士兵都被上官難得放回營帳中休息補覺,隻有後勤的地方升起一縷縷的炊煙,在為那位忙碌了一夜的士兵們準備稍後的餐飯。
明軍現在的前營便的和之前的都大不相同。
整個的麵對城牆的一麵在一夜間豎起了一道一人高的土牆,卻遠比一般的牆要厚很多很多,而每隔一段距離才會開出一道麵對城牆的口子來。
而在土牆的後麵,則是一個個的坑洞,隻是城牆上的反賊士兵們是看不見這一點的。
明軍的火炮基本上都已經被運送到了中軍所在的東邊的城牆前麵,就在土牆的後麵一字排開,炮管透過被開了洞的土牆正對著對麵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