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曙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傑德也已經明白了問題所在。
在赫爾沙雷姆茲裡,水母感染症甚至稱得上是“無害”,這東西恐怕比一些特殊感冒的危險性都要小。
畢竟哪怕沒有得病,也有不少人為了獲得更強的力量特地去強化身體或者進行機械改造,水母感染症呈現的特殊外表在這座城市裡根本不值一提。
而作為概念性疾病,想要研究出一種治療方法所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不在少數。
與其花那麼大功夫去研究如何治愈一種隻是改變身體外貌無害疾病,還不如將這些精力放在那些更危險的病症上。
鄭曙看著遠處被機動警察護送著送上救護車的謝爾蓋以及他的兩個同事,忽然搖頭笑了笑。
“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他們在這座城市裡雖然生活得不算舒適,但並非孤立無援。像是他的這個工作,其實就是市政廳那邊聯合警部設立的援助部門。
而他們的工作地點——包括像這個公園在內的大部分公共場所,都有著大量的警備人員巡邏以確保安全性。”
鄭曙雖然會順手幫助那些碰到的倒黴蛋,但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救世主,也沒覺得自己有義務救助世界上所有困苦的人。
事實也正是如此,哪怕在他沒有察覺到的地方,依舊有人在努力的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傑德看著謝爾蓋離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連鄭曙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
……
在不知名情緒的影響下,傑德第二天就從其他環衛工人的口中知道了謝爾蓋的住所並找了過去。
這是一條稱得上是破敗的街道,旁邊雖然也有高樓,但幾乎都已經被人放棄,街道旁邊隻留下食腐鳥類和各種衣衫襤褸的人們。
看著眼前一片蕭瑟的景象,傑德清楚,從某種意義上,這裡才是這座城市真正的貧民窟。
這裡聚集的都是最底層的混混或者類似於水母感染症的患病人員,是哪怕連器官販子都不屑於過來“收貨”的底層區域。
尋著紙上記得的地址找到了一棟破敗的大樓,傑德剛剛推開門,便有一個瘦弱的女孩從他旁邊跑了出去。
“快回來!艾蓮,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艾蓮聽到背後傳來的話語腳步未停,毫不猶豫地伸出了個中指:“我都聽了幾千遍了,去你的吧!”
“啊……等一下,你……”
傑德突然反應了過來,剛想叫住對方,身後便傳來一陣倒地的聲音。
回頭一看,是謝爾蓋剛剛從樓梯上倒了下來,經過翻滾後一屁股坐在了傑德的麵前。
“啊,傑德先生?”
謝爾蓋把傑德邀請回自己的家,為他上了一杯速溶咖啡。
“你的身體怎麼樣了?”傑德也不知道自己這次來究竟是要做什麼,隻是習慣性地詢問了一句。
“還好,雖然還沒完全恢複,但已經好多了。”謝爾蓋倒是顯得很開心,看來他這邊很少有“朋友”。
猶豫了一下,傑德繼續詢問道:“剛才的姑娘……就是令媛?”
“……是的。”
兩人沉默了片刻,覺得有些尷尬的傑德打量起屋裡的環境,在一麵牆上看到了諸多照片。
從照片上來看,很顯然,之前謝爾蓋有一個完美的家庭。
謝爾蓋看著那些照片也有一些悲傷:“她沒有錯,原因全在我。艾蓮失去了曾經擁有的一切,包括母親,朋友,還有男朋友……一切正常女孩子應該擁有的東西。
他們都說不敢再跟怪物的女兒來往,怕自己也會被感染,僅僅是被語言攻擊還算是好的……”
“怎麼可以這樣?!”傑德忽然有些生氣,“我這麼說可能有些不妥,可明明在這座城市裡,形態各異的種族都自由自在地生活著啊?”
謝爾蓋低頭看著手中咖啡上的泡沫:“或許是因為‘原人類’這個稱呼更加煽動了他們的恐懼吧,如果原本就是徹底不同的話,反倒不會產生歧視。”
傑德頭上的一對觸角隨著情緒耷拉了下來,在這瞬間,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人如此上心。
因為從酒吧中看到對方的第一麵起,在這個人身上,他就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我認為,我能理解您的孤獨……”
謝爾蓋疑惑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好像比自己更加悲傷的人。
“我是合成的產物,沒有父母,也不會有孩子,甚至連自然的法則都沒有遵守,從種族角度來講是真正的獨自一人。”
聽到傑德這麼說,謝爾蓋露出了憐憫的眼神:“……可憐的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
本來打算開解對方的傑德看到他如此憐憫的眼神忽然被整得不會了,總感覺現在好像變成了他更加可憐自己。
“不,但是,所以說……我早就已經想開了,從一開始就一無所有的話就沒什麼好怕的了,之後的都是收獲。”傑德慌亂地解釋了一下。
回想起自己曾經的感受,思考著自己查詢的關於水母感染症相關的事情,一股莫名的怒氣湧上心頭。
“然而……你們不一樣,你們的遭遇,是不正確的!”
謝爾蓋慈祥地看著發怒的傑德,忽然笑了起來:“傑德先生,謝謝你。在我看來你的遭遇要比我們痛苦得多,然而你卻會為了我的事情而憤慨,看來這人世還是值得留戀的呢,能遇到像你這樣的人,我感到很幸運。”
“不,請不要這麼說。”
謝爾蓋忽然鬆了口氣,以極其放鬆的姿態癱坐在椅子上:“我覺得輕鬆些了,原來如此,就像傑德先生你說的一樣,從今往後隻要讓自己爭取能有所收獲就可以了……我也是,艾蓮也是……”
……
……
傑德一直在謝爾蓋的家中待到夜晚才離開,畢竟他晚上還需要去酒吧那裡繼續搜索情報。
等傑德到了酒吧,打扮得花裡胡哨的紮普正在憤怒地和其他兩位外勤人員吐槽:“都說了,那絕對是出老千!”
“是嗎?可是那個骰子做了因果絕緣處理呀。”
“沒錯,這家店的賣點就是有七名術士在場做見證人,等於是有七層保障來確保不會有人出千……”
“所以啊!”紮普猛的一拍桌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彆忘了這兒可是赫爾沙雷姆茲·羅特!”
一名外勤人員喝著酒,被紮普說動了:“好像有道理。”
“喂!你可不要被他騙了,這家夥隻是欠債太多,讓他都不肯承認自己輸了而已!”可惜另一位外勤人員戳破了紮普的目的。
看著聊得相當儘興的三人,傑德有些猶豫地打斷了他們:
“那個我先打斷一下……你們不覺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現在變成了隻是單純地在這裡喝酒了嗎?就像紮普,總感覺你從一開始好像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紮普頭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但還是在嘴硬:“你是不是傻了呀?不混熟了我們怎麼潛入搜查?你以為我們花費了多少精力才營造出這種狀態的啊?!”
“有道理。”
“彆被他騙了,這家夥隻是想用經費公款喝酒啊!”
就在三人吵吵鬨鬨之時,一群小混混湊了過來:“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幾人在這個酒吧中混了不短的時間,也都認得出來眼前這些人正是嫌疑人之一。
眼見他們主動找上來,傑德不由的眼睛一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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