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援助的這批火炮是非常舍得工本的。
一般這種小炮追求廉價,瞄準鏡也就兩倍。可他送來的這批18愣是配了六倍可變焦瞄準鏡,兼顧大視場和遠距離瞄準。
光這瞄具就比炮還貴幾倍了。
至於特種破甲彈更是沒有過的彈種,是軍工人員臨時設計的。
考慮以50年的技術搞出一種可以遠距離跟坦克對射的炮彈,不得不加強了發射藥,並且給炮彈配上尾翼。
特種彈的炮口初速更快,尾翼穩定精度高,配上六倍瞄具,可以發揮出八百米的有效射程。但其價格超過十發普通彈。
誌願軍用過這種炮彈後大為欣喜。
可周青峰帶來的炮彈主要是用途廣泛的榴彈,特種破甲彈隻能用來打坦克,隻運來五萬發。誌願軍一個炮組隻帶兩發,不是特彆有價值的目標舍不得用。
但有時候過於節儉反而連累自己。
現在戰場上局勢危機,斷腿排副豁出去了。
他先稍稍冒頭觀察山下幾百米的美軍營部。那輛16高射機槍車突突突的打個沒完,大口徑彈丸把山頭打的噗噗冒灰。
26則隱藏在敵人營部的黑暗中,遠遠根本看不到其具體位置。可反攻的美軍大兵就要衝上山頭,占領此地的加強排已經沒剩下幾個人。
“你去找一挺機槍。”斷腿排副摸不到發射照明彈的信號槍,隻能對跟在身邊的年輕士兵命令道,“吸引敵人火力。”
年輕士兵毫不猶豫就執行命令,哪怕知道自己會因此喪命。他找到戰友丟下的一挺‘捷克’式,架起來朝山下開火。
槍口焰一亮,山下那輛高射機槍車就掃了過來。年輕的士兵打個一梭子就換個位置,再打一兩梭子又換個位置。當他換了四五個位置後
山下的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團耀眼的火光,火光映照出26坦克的金屬炮塔。
在火光亮起的那一刻,斷腿排副立刻將肩頭的火炮瞄準敵人的坦克,穩住呼吸後扣動扳機。
特種破甲彈的發射藥經過改良,將彈丸的初速從四百多米每秒提升到六百多。金屬尾翼會刮傷炮膛,帶來壽命下降,但它又能穩住彈丸。
一發遠射,也就半次呼吸的時間,特種破甲彈嗖的飛過六百多米距離,命中了山下那輛肆虐很久的26。
引信觸及坦克裝甲,內部裝藥爆炸,將圓錐形的紫銅藥罩化作高溫高速的炙熱射流。射流凝聚成一條細線,猶如高壓水龍衝沙子,輕鬆破開了26的前裝甲。
裝甲後麵就是坦克駕駛員,穿甲後的金屬射流散開,將血肉之軀打成爛泥,並且四下飛濺。
坦克內部猶如猛然刮起一場風暴,剛剛開炮的炮手在風暴中驟然分解,骨肉剝離。就連炮塔內的彈倉也被打穿,保護炮彈的水套沒能起到什麼作用。
炮彈殉爆了。
26的炮塔艙蓋猛然打開,發射藥爆燃引發衝天的火焰,在黑暗中照耀整個夜空。緊跟著高爆彈頭炸開,將十幾噸的炮塔轟上了天。
莫爾少校就站在這輛26旁邊,舉著望遠鏡觀察對麵山頭的動靜。坦克殉爆的威力讓他的軀體直接化為烏有,連帶旁邊背著電台的通信兵也四分五裂。
一輛坦克被摧毀,立馬引發連鎖反應。美軍營部坦克排不得不從其他方向調一輛坦克過來堵缺口,但缺口越堵越大。
從其他方向進攻的誌願軍同樣開始使用能遠射的特種彈對付難啃的硬骨頭,遠遠的就把作為火力支撐點的美軍坦克挨個敲掉。
一旦失去坦克的支援,山下的美軍營部便陷入覆滅倒計時。就連火力凶狠的16高射機槍車也不能挽回。
斷腿排副已然脫力,嚴重失血讓他無法保持平衡,隻能歪歪倒下。他看到距離不遠有個遭受炮擊的工事缺口,剛剛那位年輕的士兵也已經犧牲了。
敵人防線出現崩潰之勢,嘹亮的軍號在此刻響起,進攻的誌願軍從打開的缺口投入預備隊,乘勝擴大自己的戰果和優勢。
120師直屬的六管火箭炮營都開始發威了,用好不容易運來的彈藥連續打了幾輪齊射,覆蓋騎一師第八團的幾個主要陣地。
美國佬也感受一下什麼叫做彈如雨下。
誌願軍愣就是靠著山地的地形優勢,用輕步兵硬撼美軍的重裝裝甲主力團。黑夜之中,雙方兵力犬牙交錯,戰鬥已是白熱化,不分你我。
40軍在強化無線電設備後,穿插攻勢更加大膽,不停朝敵人側後乃至縫隙中投入兵力。哪怕隻有一道山梁,一條河穀,一片林地,都可以是輕裝步兵機動的道路。
當聽到嘹亮的軍號聲,斷腿排副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他們排就是膽大包天繞過敵人正麵防線,不顧生死摸到對手營部。
一舉敲掉對手在製高點的兵力後,就對敵人的指揮體係造成嚴重威脅——指揮一旦失靈,敵人強大的火力優勢就更發揮不出來。
戰爭便是兌子,以一個加強排換來敵人的一個營部。
“再見了,同誌們。”斷腿排副靠在奪占來的敵人工事上,意識開始模糊,心中卻是無比喜悅,“我們的犧牲是值得的,勝利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