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起來很難以置信,但我的酒量就是這麼差。”
池青敲完門後倚在電梯口自言自語演練說辭。
他低著頭,對著走廊地上的瓷磚,麵無表情地評價自己剛才找的爛借口“這個說法的可信度為零,如果有人拿這套說辭半夜三點敲我門……”他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說,“我會讓他去廚房選一把最喜歡的刀,然後讓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
池青躺到深夜實在躺不下去了,他不清楚解臨睡了沒有,這個點一般正常人早就睡了。但是解臨本來也不是一般人,如果門真被他敲開了,總得有個說法。
他繼續盯著那塊瓷磚說“我頭暈,你有藥麼。”
池青很快又否決這個借口,自己毒舌自己“附近藥店24小時營業,如果暈得實在走不動道,可以在手機軟件上喊個跑腿。”
“……”
路都被他自己堵死了。
池青抬手撥弄了一下額前過長的頭發,一時也沒理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要是按照他以往的習慣,最起碼能自己窩在家裡熬一個多周,除非實在熬不住,不然不會輕易過來敲門。
可能是上一個療程的“治療”起了效果。
感受過清淨之後,很難再去忍受嘈雜與喧囂。
就在他以為解臨睡著了沒聽到應該不會開門了,正準備往回走,麵前那扇門忽然就開了。
解臨站在門口看他,問“不舒服?”
池青沒時間反應,在所有借口裡選了一個最糟糕的“睡不著,閒著無聊。”
“……”好在解臨沒多說什麼,他笑了一下就讓池青進來,“巧了,剛好我也睡不著。”
在解臨開門的時候池青就感覺他似乎不對勁,但是要讓他具體說出哪裡不對勁實在太過難為一個患有情感障礙的人,而解臨又是一個平時連讀都讀不到的人,那一瞬間的不對勁很快從他身上消散無影,在他開口那一刻,又恢複成平時的樣子,一句話化解尷尬。
這回解臨給他倒的不是礦泉水,而是一杯熱牛奶“拿著,熱牛奶助眠,還能解酒。雖然很少有人因為一塊酒心巧克力就需要解酒,但是你的酒量……可能還是得解一下。”
解臨甚至還十分貼心地解釋“新杯子,從買回來到現在就隻有你用過。”
池青捧著那杯牛奶,看著解臨垂在身側的手,還沒組織好語言,解臨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麼一樣“反正我們都閒著無聊,再治療試試?”
麵前這個人的手和剛才那杯熱牛奶都比藥片管用多了,池青靠在沙發上,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餘光瞥見了解臨的手,於是他想到解臨拿著筆在紙片上寫字時的樣子,接著,又無端端地又想起那張紙片上的字。
他人生中第一次反思自己,白天寫的評價是不是太過了。
這個人也沒有那麼不好。
於是就在解臨以為池青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驀地察覺到掌心裡的手指似是很不自在地動了動,然後耳邊響起池青那把一貫沒什麼感情的聲音“白天那張紙……”
池青睜開眼,但是沒有看他,繼續說“我沒認真寫。”
聽他主動說這個,解臨顯然很意外。
池青繼續艱難地說“其實你勉強還是有一些優點的。”
解臨忽然笑了“謝謝,如果你的用詞能再肯定一點的話我會更高興。”
池青用沉默表示自己做不到。
解臨沒有輕易放棄“比如呢,說幾個聽聽?半夜幫你治療,總得收點報酬。”
池青乾脆把眼睛再度閉上了。
“……”夠無情的。
“話說一半就跑,”解臨說,“沒良心。”
池青擔心解臨成為自己清淨世界裡唯一的噪音製造源,還是說了幾個“長得還行,智商也還可以。”他最後說,“很擅長破案。”
池青不知道為什麼他說到最後一點的時候,解臨的掌心收緊了一些。
然後他又聽到解臨莫名其妙地反問“很擅長破案算優點嗎。”
“?”
池青沒聽懂“說人話。”
“可你難道不覺得,”解臨斂起笑,理智告訴他不必去問這種問題,但或許是夜太深了,他第一次問出了口,“了解凶手是一個很危險的特點麼。”
“……不覺得。”
“為什麼?”
池青其實快睡著了,所以這時候回答解臨,完全是憑借潛意識加上直覺。
他不經思考地說“因為你永遠不會選擇和凶手做一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