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兩把啊。”
季鳴銳說完,發現池青也忽然看向他。
他隱約覺得哪裡不對“有什麼問題嗎?”
兩位買過刀的“嫌疑人”對視一眼。
姓解的嫌疑人問“你去買刀的時候,貨架上還剩幾把刀?”
池嫌疑人回答“五把,我買走一把還剩下四把刀。”
解臨“然後我買了一把,銷售記錄上也隻有我跟他兩個,那麼刀應該還剩下三把才對。”
當晚十一點多,便民雜貨店裡湧入一群人的時候,小男孩已經對有人來問話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了。
他甚至沒等季鳴銳開口,就十分熟練地說“警察叔叔,今天沒人買過刀。”
十分鐘前,季鳴銳聽完解臨和池青的話之後,扔下團到一半建,菜剛上齊,拎起外套就往外跑。
“你仔細想想,下雨那天還有誰來過。”
警察封鎖現場之後,凶手沒了工具,所以他來過這裡。
那天很晚了,又下著雨,肯定沒多少客流量。
“你認識的人也算,他不一定是來買東西的,你仔細想想,能想起來嗎。”
小男孩停下在作業簿上改改劃劃的手,說“李叔叔。”
“李叔叔?”
小男孩“他是小康的爸爸。”
小男孩掏出手機,在舊手機裡找了半天,最後找出一張合照,照片上顯然是兩家人帶著孩子出去玩時拍的,小男孩指向其中一個穿工裝的男人說“他就是李叔叔。”
男人身穿灰色工裝,眼球呈褐色,有些渾濁。
季鳴銳盯著照片,記憶一下被拉回王阿婆痛失祖傳木雕的那天“怎麼會是他?”
“這位李叔叔全名李廣福,早年來華南市務工,從事水管疏通工作,但乾的是文職,主要負責分派人員。家中有兩個兒子,小兒子今年剛出生,還沒滿一歲。”先一步回到派出所的蘇曉蘭第一時間拉出李廣福的個人信息。
工裝男第二次坐近派出所裡。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梅開二度“又有什麼事兒啊,是,我那天晚上確實是去過,我下雨天去趟雜貨店也犯法嗎?”
季鳴銳“你去雜貨店買什麼?”
“我那天請假沒去上班,家裡電器壞了,去雜貨店買螺絲刀。”
“隻拿了螺絲刀嗎?”
“還買了一包煙,到底什麼事兒啊我還趕著回家呢。”
螺絲刀和煙。
都和賬目對上了,他確實沒有說謊。
另一邊,由於手中掌握著重要訊息,被強行拖來“協助”調查的解臨和池青兩人一左一右坐著。
解臨再次翻開現場資料“就一份,要一起看嗎?”
相比這起案子,池青其實更在意這個幾次三番什麼都讀不到的神經病,他有意無意地看向解臨的手。
解臨雖然看著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觀察力卻異常敏銳,他視線明明還落在案件資料上,卻抬手在池青眼前晃了下。
解臨把手往池青那送,將削瘦的手湊到他麵前。
池青“乾什麼?”
“手給你,”解臨說,“看你吃飯的時候戳那兩下好像沒戳夠。”
“……”
季鳴銳脾氣好,路堵成這樣也沒抱怨一句,他看了眼池青的手套“你總算把這玩意兒弄下來了。”
池青“有消毒水嗎。”
“沒有……”
“酒精片也行。”
“也沒有,”季鳴銳說,“我特麼一個大老爺們,車裡能有盒紙巾就不錯了。”
季鳴銳說著把紙巾盒遞過去。
遞過來的一瞬間,失真的聲音吐槽說池青這個人還是這麼麻煩,伺候他跟伺候大爺似的。
池青“……”
此時紅綠燈閃過,十字路口對麵正是今天糾紛對象王阿婆居住的小區,“海茂小區”出入門緊閉,負責控製車輛通行的安保人員坐在保安亭裡打瞌睡。
外頭雷電交加,閃電劈裂天穹,將漆黑的夜晚照亮一瞬,平日裡不顯眼的角落也被照亮,強光照到一灘猩紅的血液,血液被雨水浸泡稀釋,沿著街道緩緩流入下水道內,猩紅色血水蜿蜒而行。
一隻被開膛破肚的死貓靜靜躺在灌木叢裡——它瞪大眼,渾身的毛濕透,混著泥濘和鮮血,一縷縷毛像刺蝟一樣刺出去。
車內。
季鳴銳聽著耳邊“轟隆”一聲,道“這雨怎麼越下越大了……”
他轉而又說“對了,你明天有空嗎?我媽說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明天又是周末,她包了水餃,喊你來家裡吃飯。”
池青把紙巾盒遞回去“沒空。”
季鳴銳接過“有工作?”
能有什麼工作啊,戲也沒見他拍幾部,百度百科都查無此人。我就弄不明白了,當初高考那麼高的分數,什麼學校上不了,非去電影學院乾什麼——要是真的喜歡也就算了,也沒看出來這位大爺有多喜歡表演。
這一直是季鳴銳人生十大未解之謎之一。
他覺得池青乾什麼其他任何事情都能成,高考分數高得咋舌——但是他偏偏選擇在演藝圈裡緩緩下沉,撲得連個水花都沒有,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
池青聽到季鳴銳內心的疑問,但他沒有辦法回應。
季鳴銳不是坐在長椅上寫作業的小女孩,能夠憑借年幼和天真相信世界上有讀心術。
“嗒——”
雨滴砸在車窗上,前麵那輛車的紅色尾燈直直照過來,再被成片的雨滴暈散,眼前的視野變得迷茫起來。
——“你很抗拒觸碰。”
——“你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感知情緒。”
——“你很難感到憐憫、恐懼、喜悅或是悲傷。”
——“我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也找不到解決辦法……唯一能給你的建議,是希望你多去感知情緒。哪怕是學習著扮演也好。你現在高中是吧,如果學習之餘有另外的時間,可以適當接觸一些表演類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