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身旁的年輕縣令,一手緊握玉環,一手抓捧染血佛經,皺眉側望前方的抄經殿,他手中玉環散發幽光。
離裹兒聰慧猜問:“謝姐姐的玉環在那裡?”
歐陽戎看了眼她,抿唇默認。
“那還等什麼?”離裹兒走去欲喊。
須臾,被再次抓住住手腕,大力拽回,她身子不自禁旋轉一圈,差點摔倒。
“你……”梅花妝小女郎黛眉蹙起,待穩住身形,卻瞧見歐陽戎看也沒看她,眼睛緊盯前方竹林後的寂靜大殿,沉默不語。
“怎麼了?”離裹兒冷靜問:“你懷疑她人不在?”
頓了頓,她壓低清嗓:
“你覺得有陷阱?可這說不通,若是衛少玄的同夥,他們又豈知這枚玉環在你手裡?還是說,在守株待兔?”
歐陽戎感受到手中玉環隱隱指向的位置,沉吟片刻:“書院練氣士的兩玉離得近,能感應到附近方位,可小師妹沒有回應。”
離裹兒沉吟:“這樣嗎,有沒有可能……”
“有可能,很有可能。”
歐陽戎突然打斷離裹兒話語,他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走向文殊菩薩殿:
“走,去找找就清楚了。”
“去找什麼?”
離裹兒好奇跟上歐陽戎腳步,他們一起在文殊菩薩殿轉了一圈,不時推門,特彆是殿後一些角落裡的小屋,歐陽戎耐心查看了一遍。
無人。
歐陽戎轉身,又帶離裹兒在文殊菩薩殿周圍樹林搜尋了一圈。
皆無人。
少頃,歐陽戎停步,偏頭,目光望向離文殊菩薩殿不遠處、一座孤單坐落的佛塔。
他繼續帶離裹兒走去,全程獨獨沒有立馬走向有玉環感應的抄經殿。
離裹兒眸底疑雲不散,卻安靜跟隨。
“吱呀——!”
佛塔的大門緩緩推開。
有陽光照進,顯出一地的身影。
離裹兒杏目微瞪,脫口而出:“這是誰乾的?”
佛塔內的地麵上,有一地的暈死僧人。
一直沉默的歐陽戎,長吐一口氣,旋即立馬緊皺眉頭,回頭望向遠處的抄經殿。
“你是怎麼知道,有人暈倒在這兒的?”
離裹兒看向歐陽戎的眸光,有點匪夷所思之色。
歐陽戎蹲下,檢查了下僧人們的昏迷方式,歎了口氣:
“一回生二回熟,自然有經驗。”
此前在小孤山,他與阿青帶著一隊民勇攜蛟油上山,也是這樣,被某道可怖身影收拾的,而那人好像頗為忌憚屠殺平民百姓。
於是將一對民勇,紛紛打暈,丟至林後,又將歐陽戎與阿青封穴,帶去甲字劍爐……
“丘神機來過,抄經殿裡……不僅有小師妹。”他點頭。
麵前年輕縣令的心思縝密,令離裹兒刮目相看,不過她又餘光瞧見,他袖下的手不知何時緊緊攥拳,汗水似是浸滿手心。
“所以你此前的推測是,這些僧人原本正在清理殿外屍體,卻被突然到來的丘神機全部打暈,丟進了這裡?”
離裹兒若有所思:
“所以這丘神機應該是來找衛少玄的,卻與謝姐姐碰到?”
歐陽戎嚴肅頷首。
“那謝姐姐現在……”
“走。”歐陽戎忽道。
轉身離開佛塔,他與離裹兒默契的繞了一大圈,繞過了抄經殿,來到遠方一處正對抄經殿大門的屋頂,視野頗好。
二人爬上屋頂,遙遙觀察。
隻見,前方抄經殿已塌陷小半,殿門倒地,露出殿內大致情景。
定睛一瞧。
果然,隱約可見三道熟悉的身影。
紅裳女郎,袈裟老僧,還有……
麻衣漢子。
後者滿身是血,麻衣破損,袒露胸膛處泛粉肉的劍傷,看樣子,應當是從小孤山那場激烈戰鬥中倉皇逃出來,似是重傷。
可對麵站在一起的謝令薑與善導大師,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謝令薑擋在善導大師前方,身影紋絲不動,腰間一枚玉環不時流淌朱紅光芒。
但她似是抽不出手,毫不回應。
至於此前,歐陽戎從柳福嘴裡聽說的不知名越女,並沒有在大殿內看見她的身影,不知去向。
又觀察了一會兒。
歐陽戎凝眉發現,小師妹二人與丘神機之間,好像隱隱隔有某物。
丘神機停在他們身前兩丈處,緩緩徘徊,似是虎狼圍堵獵物,卻又不上前半步。
似有雷池橫置。
抄經殿內,兩方的站位與情況,比歐陽戎想象中還要複雜。
數百米外的屋頂上,歐陽戎默默觀望了一會兒,低頭,取出懷中一隻小瓷瓶。
他打開封口,將最後一枚補氣丹丸倒入手心,平靜咽下。
離裹兒蹙眉,隱隱猜到他要作何。
“你要乾嘛?”她明知故問。
歐陽戎掏出一枚麵具,躍下屋頂,頭不回說:“小師妹撐不住了。”
離裹兒反問:
“這個丘神機是上品練氣士,有柳福那麼好騙嗎?”
“沒有。”
她陳述:“他應該很熟悉衛少玄。”
“是的。”
她又道:“以他的見識,應該會清楚‘寒士’的布劍起手式。”
“有理。”
“那這豈不是很冒險?”她無奈點頭,問道:“你怎麼布劍?怎麼撐過十五息…甚至更多?”
“可試。”他固執搖頭,答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離裹兒沉默,眺望了眼遠處大殿內謝姐姐岌岌可危的出劍,她抿嘴,輕盈躍下。
梅花妝小女郎籠袖,跟著年輕縣令身後,薄紗下,一張俏臉板著:
“那這回能不能不抓吾手,也不挽吾腰?”
歐陽戎平靜答道:“可以,不過這次,咱們換個位置。”
“行……等等。”離裹兒歪頭疑惑:“什麼意思?”
“你抓我的。”
“……??”
歐陽良翰你越來越離譜了……
靠近抄經殿。
歐陽戎往後拋去一柄月光長劍,離裹兒默契接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