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睛一亮,放寬了心。
“檀郎說的有道理。”
少頃,一場商討完畢,眾人紛紛離去。
歐陽戎隴袖,走在回去的路上。
最近與離閒相處久了,他逐漸知道一些容易忽視的往事細節。
當初乾高宗與衛後的夫妻感情其實是十分恩愛的,
雖然民間喜歡津津樂道深扒某些野史。
但是二聖確實感情深厚,高宗對衛後信任有加,
彆看現在朝堂老臣們個個都堅持自己曾是大乾忠臣,可以前大乾朝時,朝堂內弊一點也不少,衛後幫助高宗擺平了不少開國留下的功臣舊勳集團。
二聖聯手,可惜後來,前者早亡,後者壽長……
有時候權力會推著人往前走。
用作為練氣士的小師妹話語說,這叫異化。
不管如何,昔日父母如此恩愛,離閒、長樂、離輪等兄弟姐妹耳濡目染,自然注重親情。
所以哪怕是到了現在,離閒對於女帝衛昭的感情都是很複雜的……
隻有歐陽戎曾提過的“鄭伯克段於鄢”的舊典才可尋味一二。
帝王家事,何其詭吊。
歐陽戎深知身份隻是一個謀士,哪怕再親近,也始終沒忘自我定位。
所以剛剛談及相王,他沒有插嘴。
直到大郎開口,歐陽戎才照常表態,站他那邊。
回到飲冰齋,歐陽戎沒有看書,今夜難得早睡。
最近幾天,白日忙成狗,他晚上睡的有些沉。
睡前,葉薇睞還在挑燈看書,歐陽戎沒管她。
就這樣,迷迷糊糊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察覺到胳膊被用力搖晃著,歐陽戎立馬清醒。
轉頭一看。
是葉薇睞的擔憂小臉,裡屋床榻前,還有一道徘徊踱步的紅衣倩影。
是小師妹。
“檀郎快醒醒,謝姐姐回來啦,有急事相告……”
“那邊發生何事?”
歐陽戎睡意頓時丟到了九霄雲外,迅速翻身下床,外衣都來不及穿,抓住床邊歸來佳人的柔荑,上下打量了下,發現沒有什麼受傷,先稍微鬆了口氣。
“大師兄,我……我沒事的。”
謝令薑語氣無奈,不過歐陽戎發現,她俏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他不禁皺眉。
本以為是戰敗的急事,可看小師妹表情……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到底怎麼了。”
“王冷然他……他好像贏了。”
“啊?”歐陽戎微愣,“贏?怎麼個贏法。”
“大贏特贏。”
歐陽戎皺頭愈皺。
謝令薑接過葉薇睞遞來的水杯,仰頭抿了一口,深呼吸後,說完:
“那個朱淩虛,半途倒戈,幫助王冷然,前後圍攻蔡勤軍!
“本來蔡勤在牯嶺半道埋伏王冷然的援軍,不過圍城的洪州降卒們在朱淩虛帶領下,停止圍城,放出了守將趙如是的軍隊,任由他們出擊,一起前後夾擊蔡勤軍……
“然後就大勝了,蔡勤帶數百騎敗走,船隻被秦將軍燒毀,滿江的灰燼殘骸……王冷然現在正在追擊潰敗敵寇……”
謝令薑臉色複雜的講道。
“還能這樣?”
歐陽戎無語。
這次實在是沒想到,不是沒想到贏,而是沒想到這麼個贏法。
他此前算到了無數種情況,甚至連王冷然投降的可能都開始預防了,可是現在看來,發現自己算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人的無恥下限。
“朱淩虛……哈。”
第二日下午,王冷然大勝的消息傳來。
全城歡呼。
不過歐陽戎與潯陽王府的感受有些複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總得來說,江州之圍算是暫時解除,對大夥都有好處。
至少在李正炎的匡複軍還沒有推進到洪州之前,江州暫時無憂。
甚至逃跑的蔡勤等人,回去後估計連洪州城也難守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三日後。
豔陽高照的上午,王冷然率軍大勝歸來,朱淩虛父子,跟著他一起大搖大擺進城。
王冷然騎馬走在最前頭,一張老臉喜氣洋洋。
後麵跟著棄暗投明的朱淩虛父子,他們臉色肅穆,看不出沾沾自喜,特彆是長子朱玉衡,全程低著頭。
原洪州都督朱淩虛則是泰然自若一些。
歐陽戎帶著眾人站在城頭,他瞧了瞧緩緩靠近城門的濃眉大眼、國字臉的朱大都督,嘴角抽了抽。
好你個朱淩虛,三姓家奴是吧?
先抱滕王府大腿,再投降蔡勤、響應李正炎的匡複大旗,現在又倒戈衛氏“棄暗投明”。
歐陽戎搖搖頭,拍了拍袖子,下城迎接。
原因已經很明了,哪裡是什麼臨陣倒戈,分明就是朱淩虛早就和衛氏勾搭。
看來當初在洪州時,根本就是被迫投降的,貪生怕死,假裝跟著滕王一起從了李正炎、魏少奇他們。
李正炎、蔡勤以為他們是千金買馬骨,卻想不到,朱淩虛根本就是蛇鼠兩端,滕王和長子都賣力拉他下水又怎樣,
早就斷定朝堂會贏,此人一點匡複離乾的心思都沒有,與衛氏暗中有聯係,對,很可能就是那個波斯商人李栗暗中串聯。
歐陽戎不禁南望桂州、洪州那邊。
雖然和李正炎、蔡勤他們眼下是敵人關係,但李正炎他們至少是條漢子,敢腦袋掛腰帶上,不服就乾。
隻可惜好像撞到個稀有款的三姓家奴。
歐陽戎抿嘴,不禁替李正炎默哀三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