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官吏還是畢恭畢敬的,和當初對待元懷民不一樣。
畢竟,光是有陳郡謝氏的站台,就夠趨炎附勢之輩們掐滅小心思的了。
這日傍晚,江州大堂的正堂。
歐陽戎閒坐了一下午,收拾了下東西,準備跟隨同僚們一起下值。
剛站起身,他就當頭看見黃昏西斜的長廊上,不知何時起,靜立一道冰冷冷宮裝少女的身影。
“容女史?”
多日未見的容真走進正堂大門。
依舊是一副冰冷冷欠錢臉的老樣子。
不過往日她常穿的素白宮廷裙,換成了一襲水紅色宮廷長裙。
水紅色高腰緊身裙服,加上小袖短襦,一眼看去,素淨清雅。
而且,紅色明明容易顯胖,但穿在容真身上,依舊看起來很瘦……可能是與她頸脖下方露出的若隱若現的精致小巧鎖骨有關。
不過歐陽戎每次有閒心打量容真穿搭,都會忍不住想,她是不是裡麵還穿著那一件洗得發白的紫色肚兜兒。
罪過罪過。
歐陽戎默默偏移了目光……怕耳邊響起扣功德的沉悶木魚聲。
“容女史怎麼來了?”
容真未答,輕聲道:
“歐陽良翰,林誠昨日來找本宮了。”
“哦?他說什麼了?”
容真抿嘴,越過這個問題,認真道:
“聽說前線那邊,中軍大營長史的職務,被你推拒了?”
“是有這事。”
“為何推拒?”
“前線待不慣,還是潯陽好。”
“可在潯陽,你能乾嘛?”
歐陽戎想了想,認真道:
“什麼能乾嘛,潯陽又不是不容在下了,這江州司馬不是挺好的嗎,自然是乾江州司馬該乾的事情。”
容真輕輕蹙眉,看了會兒他,表情欲言又止。
歐陽戎見狀,點點頭說:
“在下明白,容女史是想說,有些事,或許難以接受,但是已經發生了,特彆還是那位陛下的意誌,都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臣子豈能違背君父……”
“沒錯。歐陽良翰,你覺得呢?”
歐陽戎笑了下:
“在下覺不覺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都過去了。”
容真聽到後半句話,微微鬆了口氣:
“你能想明白就好。”
頓了頓,她又小臉認真的補充了一句:
“不過,你的覺得,同樣也很重要,隻不過,這世上有很多人很多事,再大也大也大不過君父……你我皆如此,切記切記。”
“多謝容女史提醒。”
歐陽戎平靜點頭,旋即,臉色有點不好意思道:
“其實吧,在下這次回來,也有想就近照顧潯陽王府的意思。不想離開太遠。”
“原來如此。”
容真輕輕頷首:
“那就好,本宮來之前,也猜你如此。”
歐陽戎笑道:“容女史好像一直都很信任在下,從來不用惡意去揣測,在下都不知如何報答為好。”
容真擺擺手,語氣有些不在意道:
“歐陽良翰,你的人品性子,本宮還不了解,隻要你彆像上次在潯陽碼頭那樣,衝動做傻事就行,瀟灑是瀟灑,但命更重要,潯陽石窟的事情,本宮頗為內疚,沒有幫到你,明明當初林誠暴露野心時,本宮還勸你堅守潯陽石窟來著……”
歐陽戎輕聲:“容女史對陛下確實忠心。”
容真當即正色,俏臉出奇認真說:
“聖人乃大周萬民之主,一心為社稷著想,日理萬機,有些事情,或許咱們不理解,但是聖人自有苦衷與難處,需要體諒,不可添亂。”
歐陽戎笑著點頭。
旋即,容真又道:
“林誠昨日找到本宮,除了聊了一下你沒有擔任新長史的事情,表達些擔憂外,他還托本宮過來,請你一起去參加星子坊造像,說隨時歡迎你過去。”
“容女史覺得在下會去嗎?”
“不會。隻是帶個話,不想你們再有衝突。”
歐陽戎反問:“不想咱們衝突……因為他和容女史一樣,是司天監的夏官靈台郎,是同門?”
“不是。”
容真偏過頭,冷冰冰說:“是本宮怕他找死,一直惹你。”
“容女史抬舉在下了。林兄這次踩在下,算是捏到軟柿子了。”
歐陽戎感慨。
容真打量了下歐陽戎表情,當然不會當真,忽然開口:
“歐陽良翰,林誠的老師是司天監的副監正,大司命也要照顧些麵子,所以有些事,還是要注意一下的,本宮也想教訓他,但是不可觸及紅線……”
“知道知道。”
歐陽戎一臉無奈的攤手:
“都說了,我回來,是做江州司馬該做的事情。我一個小小司馬,現在哪裡敢惹你們司天監副監正的高徒?都說了林兄捏到軟柿子了,沒開玩笑。”
容真忽道:“不敢惹?那你以前怎麼惹本宮。本宮就好惹了?”
歐陽戎頓時啞然。
不等他回話,容真頓時切換回原先話題。
“江州司馬該做的事情,這不是閒職嗎,該做什麼事情?”她一臉奇怪。
歐陽戎不置可否,輕聲問:
“容女史最近在忙什麼?”
“最大嫌疑人柳子麟的蹤跡,已經派人在龍城那邊追查。
“本宮前日剛回來,最近聽說潯陽有很多詩會雅集舉辦,本宮準備過去看看,找找蝶戀花主人的文氣,此賊文氣斐然,本宮不相信他一直不漏端倪,隻要還在潯陽城,免不得和其它文人詩詞唱和……”
歐陽戎點點頭,建議道:
“那行,現在起,咱們一起去吧,有什麼線索,容女史記得喊我。”
“喊你乾嘛?你平常沒有正事乾嗎?”容真疑惑。
“這就是江州司馬該乾的事情,除了正事,什麼都乾。”他一臉嚴肅。
容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