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魏、杜二人回答,暖閣東側一扇低調緊閉的小門突然打開。
從中走出一個金發及腰的高大胡姬。
她緊握雪白長劍走出,臉色陰晴不定。
在這扇低調緊閉的小門沒有打開前,張時修絲毫沒有察覺到其中有人,直至雪中燭重手重腳的甩開門,才恍然大悟。
此刻,雪白劍氣的餘波從門內源源不斷溢出來。
張時修忍不住看了眼小房間,也不知這位大女君剛剛封閉在房間內,做些什麼,這麼大的動靜,卻一絲一毫沒有露出來,顯然是某種機密之事。
魏少奇第一個溫聲問:
“大女君閣下,事情辦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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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燭沒有理會他,連暖閣中多出來的張時修身影也沒有去多看。
她緊繃著臉,像是遇到了嚴峻之事,出門後,直接繞著暖閣內的書桌快步徘徊數圈,也不知道是在思忖些什麼。
不過從這位大女君的急促腳步可以看出,應該心情很差,心神甚至還有些……慌亂。
也不知是發生了何事,能讓這位大女君心亂。
魏少奇與杜書清對視一眼,臉色頓時嚴肅起來。
或許是察覺到魏、杜二人誤解了,雪中燭突然轉過頭,朝他們沒好氣的擺擺手:
“和正事無關,勉強算順利,蟲娘已經過去了,馬上會回來,計劃照常。”
杜書清微微鬆了口氣。
魏少奇麵色安然起來,事不關己,便沒再多問。
張時修主動問:“大女君遇到什麼難事,可以與我們講講。”
本以為按照雪中燭性情,依舊是不搭理,誰曾想,這位金發大女君忽然回頭問:
“你們三清中的玉清閣皂山,醫術天下第一?”
張時修沉吟片刻,謙虛了下:“不敢當,算是天下前列……”
雪中燭不耐煩的打斷問:“有一個姓孫的終南山道士,天天說在醫術一塊,你們三清閣皂山給他提鞋都不配,是真是假?”
張時修愣了下:“姓孫?終南山的北派道士?這是何人?”
眼見他的迷糊語氣,雪中燭沒再繼續問了。
“等本座片刻。”
雪中燭大步出門,下樓去了。
張時修耐心靜等了兩柱香,聽到樓下隱隱傳來一些動靜。
他耳朵頗靈,聽到好像是有一批腳步陌生的人,靠近藏書樓,步履匆匆,也不知是何急事。不過這些腳步聲在來到樓下時,大多停住,隻剩下兩道腳步聲獨自上樓。
這兩道腳步聲,張時修都熟悉,一道是雪中燭的,還有一道是屬於二女君魚念淵的。
她們在上樓,邊走邊談話。
發現是魚念淵返回,張時修微微吐了口氣。
相比於剛斷爆烈的大女君,還是這位潤物無聲、溫婉知書的二女君好說話一些。
張時修正襟危坐,準備等待她們進屋。
卻發現二女腳步聲在樓梯上停住,沒有登上頂樓這處暖閣,而是在中途某一層停駐,旋即進了那一樓的房間。
途中,有一些談話聲時斷時續的傳來。
“大師姐,按你命令,小師妹帶回來了,還在昏迷中……已經給她服了定魂丸……不過還是得交給孫老道,得立馬回去……大師姐,這種情況此前簡直聞所未聞……那口劍已經很多年沒異動了……”
是魚念淵的聲音,語氣有些嚴肅。
“對了,大師姐,還有件事,此事十分古怪離奇。”
“說。”
魚念淵的聲音似是猶豫了下。
“是小師妹那位童夫的事……說出來大師姐可能也意想不到……那童夫讓小師妹反過來帶話給咱們……”
“他?帶話咱們?”
“嗯,我也沒想到,更沒想到,他還承認了一個身份……”
魚念淵的話音時斷時續,說到這兒時,二女好像是進入了樓下的一間房,聲音被隔絕掉了。
張時修收回心神,端起茶杯抿了口,其實他也沒聽懂二女在聊些什麼。
本以為下麵不會再有聲音漏出,誰曾想,下一霎那,樓下陡然響起一道女子摔門而出的高昂冷笑聲,傳遍整座樓:
“笑話!他是蝶戀花主人?那當真是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能繳本座的劍了,拿他們這些狗官嚇唬平民那套來嚇唬咱們?有種讓他親自過來,跟著王府逃什麼逃?先嚇唬咱們,再騙小七一起走,遠去洛陽,就無需對證?”
是雪中燭的嗓音,她的雅言有些生硬生疏,末了冷笑一聲:
“嗬,他沒種也沒事,有種放話沒種認是吧,那好,等大佛塌了,本座親自追去逮他,讓他繳下本座劍試試。”
緊接著,張時修就聽到下方傳來雪中燭大步登樓的腳步聲,至於那位二女君魚念淵,好像僅僅靜立片刻,就下樓離開了,應該是有什麼急事,步履很是匆忙,都沒有上樓來見他們一麵。
樓下一番動靜,讓暖閣內的三人不由的交換目光,他們都有些好奇剛剛能讓大女君氣笑的那件事。
雪中燭走進門,眾人側目瞧見,她已經恢複了風輕雲淡的神色,像是無事發生一般。
“張時修,跟本座來。”
張時修詫異站起身,跟著二話不說、重新出門的雪中燭一起走下樓。
樓梯上,張時修聽到她的話語:
“是去是留,你自己定。”
張時修皺眉:“大女君不信小道?怕小道今日使絆子?”
走在前麵的金發高大胡姬自顧自的冷漠生硬道:
“你這些日子確實老實,本座都看在眼裡,那便也厚道一些,你可以決定去留。”
不等張時修開口,雪中燭繼續說:
“另外,有件事,二師妹進城一趟,帶了個消息回來,有一批假水賊襲擊了潯陽王府,潯陽王一家現在已經跑路了,明確不參與潯陽石窟的事情,既然如此,本座會履行諾言,不會傷他們分毫,那麼便也無需你們三清求情,張時修,你現在也可以走了,去給太清龍虎山一個交代。”
張時修擔憂道:“假水賊?這是什麼意思?”
雪中燭冷笑一聲:
“二師妹確認過了,是有人假冒了咱們,裝作水賊,去屠潯陽王府。”
張時修頓時緊張起來:“潯陽王府有沒有人傷到?王府裡那位小公主呢……”
雪中燭停步,皺眉不耐:
“傷亡不知……囉裡吧嗦的,你還走不走了?“
張時修僅僅隻猶豫了三息,就重重抱拳:
“多謝大女君,此份恩情,貧道牢記。”
頓了頓,忍不住多問一句:“不過,大女君就不怕貧道出去走漏的消息?”
雪中燭撇了下嘴。
張時修深深的看了眼她背影,不再矯情,掏出一枚雲夢令,放在一旁桌上,旋即,飛速出門,
樓外不遠處等待的方抑武,上前接應,帶張時修離開山莊。
跟隨方抑武走遠一些後,心事重重的張時修,突然想起些什麼,不禁回頭,遙遙的望了一眼藏書樓方向。
那位大女君似乎已經重新返回樓上暖閣,樓門緊緊閉合,拒絕任何外人靠近。
都正午這時辰了,不知暖閣內那寥寥三人,今日到底要如何去毀大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