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與人無關,神要是公然去跟人作對,那是任何人都難以對付的。
“明天再去想吧。那時你就經受得住一切了。畢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了。”斯內普的嘴巴張了張,最後隻留下這一句話。
他怎麼了?
好在貝蒂沒有多想,絞著雙手,微微欠了欠身,再次拖著她的箱子心神慌亂地向前走去,她逃脫斯內普的眼睛,內心恢複了平靜。
是了,她和斯內普是兩個世界的人,可他是自己賴以生存的力量,在需要他的時候,善意和溫柔總是出現的恰到好處——她沒法不喜歡斯內普。
貝蒂沒敢再回頭,聽著空氣中嘭的一聲後,她才叩響了門。
“伊麗莎白?”
門“咯吱”的打開了,特裡尼那張令人生厭的臉在門後露出來。他胡子拉渣,金色的頭發淩亂的在腦袋後飛舞著,襯衫上清晰有些酒漬和燙痕。
這個不修邊幅的男人是她的繼父?
這是貝蒂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
在她的映像裡,特裡尼總是風流倜儻,一絲不苟的頭發,西裝革履。他隻要笑一笑就有無數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
貝蒂壓下那一點兒疑惑,輕蔑地掃了一眼屋子,她絕對有理由猜測,瑪麗或者他的某個女人卷跑了他所有的錢。“特裡尼先生,很抱歉。我的叔叔臨時有事,尼可爺爺又在國外,或許我需要打擾您幾個星期。”
“你該叫我父親。”傑克?特裡尼說著毫無必要的整理了他的衣領,在貝蒂第二次掃過來的嘲諷視線中,氣的渾身發抖。
貝蒂冷笑了一下。拽著箱子走了進去,禮貌的衝他點了點頭。然後聽見傑克把門摔的很大聲,震得她耳朵裡嗡嗡的響。她撿起地上有著霍格沃茲標誌的信封放在鞋櫃上。“哦——很顯然,鄧布利多校長給你來過信了。”
貝蒂轉過頭,看見特裡尼惱火的走進了客廳,嗤了一聲,回到她的房間。老實說,她總覺得不大對勁,可是她說不上來。
她隻得心不在焉地收拾著行李,放下手裡的瓶子,繼續注視著窗戶,期待愛麗絲能在明天之前送來一個好消息。至少萊瑞能給她帶一張照片來,她說過養了一隻折耳貓。或者尤金能給她寄兩本書來,現在他們仍舊像正常的朋友似的,通信或者交談,在正常不過了——
等等,是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貝蒂抓不住它們。貝蒂煩躁的推開了門,想去花園的秋千上一個人坐一坐。
她從樓梯上走下去,貝蒂看到特裡尼正慌張的替換下照片,他恐怕已經充分意識到自己的邋遢,換上一身得體的西裝。
貝蒂一心想悄悄地直奔花園,以至於被樓梯口的相框絆得踉蹌了一下。她低下頭去——
我的老天!那是——喬治安娜!
“你”
“你為什麼留著媽媽的照片?!你怎麼敢——假惺惺!真讓人惡心!”貝蒂搶在特裡尼開口之前,大聲的叫了起來。
“該死的,放下!放下照片!回到你的房間去!”特裡尼惡狠狠說著衝過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相框,藏在懷裡,“你看錯了!上去,現在,上去!”
貝蒂從從鼻子裡發出一個不屑的聲音,臉上帶出一點唾棄的諷刺表情,她拿出“省省吧。先生!都是因為你,喬治安娜都是因為你才會死!偽裝成一個情聖,這才是你腦子裡想的!混蛋!敗類!”
特裡尼用氣呼呼的低沉的聲音警告她“你看錯了,伊麗莎白。你看錯了!上去,回到你的房間裡。晚餐之前不準出來”
貝蒂冷冷地說“你沒有資格命令我——”說完,她靈活的從特裡尼的身旁鑽過去,一把抓住了他剛剛在替換的照片——如她所想的,每一張都是喬治安娜。睡著的,大笑的,皺眉的,撇嘴的甚至還有的照片隻有半截,看得出來特裡尼故意撕去了另外半截。喬治安娜在這些照片裡仿佛又重新活了一次。
貝蒂一動不動的站著,直愣愣的,直到特裡尼發狂的拉扯她搶回每一張照片。特裡尼恐懼的聲音刺進了貝蒂的耳膜“放開!”
這一刻她才終於承認,這個男人深愛著她的母親,儘管他苛待自己,或者用了錯誤的方式。但他一定很後悔——後悔極了。為喬治安娜的死亡日複一日的折磨自己。
貝蒂沉默的鬆開手指,走回了她的房間。很好,現在又一個同樣的問題擺在她的麵前。她情願寬恕這個男人嗎?
貝蒂實在不明白,梅林啊。她遭遇足夠多的不幸了,可是梅林卻要求她一刻不停地原諒和寬恕。說真的,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偉大可以寬恕欺騙,寬恕利用,寬恕過錯——但她沒辦法寬恕自己。她再也沒辦法寬恕更多的人了,她可不是聖母。如果特裡尼的確深愛母親,至少在這一點上,他是值得尊敬的。是的,這樣確切的愛,一生隻有一回。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愛你的人如果沒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來愛你,那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全心全意地愛你。寬恕他,寬恕你的繼父,寬恕你自己。
當然,她做不到,起碼現在不行。
“明天再去想吧。那時你就經受得住一切了。畢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了。”這個時候,斯內普的聲音像耳語一樣在打轉。這顯然不是一個好兆頭,這意味著她將再次為那個心心念念的男人神魂顛倒。
貝蒂一時沒了主意,隻好把自己深埋在了床上,但同時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斯內普的愛情。據她所知,他同樣深愛一個死去的女人,那麼他呢?是否也朝思暮想對著她的照片發愁,是否也在睡夢中輾轉反側。
——老實說,這種想法讓她更加難以接受。
如果說特裡尼的表現讓她覺得困惑,斯內普的故事則成了她的夢魘。她在每個夜晚揣測著,思念著,和特裡尼互不理睬的相處之餘,都嚴絲合縫的被斯內普占有了。
興許是她太急於知道開學後鄧布利多要告訴她的東西,又興許是這個假期實在太過於平淡,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迎來了自己的第三個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