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後台,當真是……
當真是……
他心中苦澀,而這個時候,突然卻有一人,從道場之中衝出,雙手一攔,怒聲喊道“休傷我家哥哥!”
陳九暮自知必死,瞧見來人背影,瞬間心態炸裂。
他忍不住吼道“小熙,你這是乾嘛?”
來人居然是原本應該在血肉之海休養的小狐女。
龍婆婆曾說,即便是在那裡,都很難保證。
若是亂動,性命皆無……
但在這時候,她卻跑了出來?
……
來者不止有小狐女。
小白虎,與化作佛子的嚶嚶怪,也跟著她來了。
又或者說,是這兩個小畜生,馱著小狐女薑熙,來到的洞口。
陳九暮心態炸裂,忍不住想罵娘。
然而小狐女卻根本沒有理他,而是將雙手,抵在了山縫左側的山壁之上。
與此同時,她額頭之上的一粒種子,卻是陡然飛出。
與那山壁,融作一處。
一瞬之間,山壁煥發出了萬彩佛光,將整個空間照耀。
與此同時,形成了堅實的屏障之力。
將近在咫尺的善多,勉強隔絕。
做完這一切,小狐女近乎虛脫,手撐在山壁上,艱難地說道“九哥哥,快走……”
……
陳九暮望著這一切,眼睛頓時就紅了——他看得出來,小狐女這根本就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勉強構築成這樣的一道屏障……
他想哭。
不是為了小狐女的付出。
而是覺得自己不配。
真的不配!
他陳九暮,何德何能,能讓小狐女做到舍棄自己性命的程度?
他到底做了什麼?
那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感,讓陳九暮艱難地爬了起來,將手指,在額頭上一點。
一粒金色印記,也從上麵飛出,落到了牆壁上。
兩者交映……
原本看似脆弱的屏障,終於變得堅固。
小狐女瞧見這個,艱難地回過頭來,頗為怪罪地罵道“你乾什麼?”
這樣一來,兩人都跑不掉了。
陳九暮卻笑了。
他說“無所謂,我賭輸了,終究要付出代價。”
這時善多又往前走了一步,將魔骨降魔杵,抵在了仿佛虛無,卻又實實在在的屏障之上。
在無數波紋湧蕩之時,他麵無表情地說道“螳臂當車啊——就算舍命,那又如何?頂多也就擋住我一盞茶的功夫,能有啥用?”
他的狂言,讓場間氣氛驟冷。
小嗷嗚瞧見殺害父母的仇人,張開乳牙,凶猛地嘶吼著。
然而因為屏障存在的緣故,隻能張牙舞爪。
嚶嚶怪雖是佛子模樣,卻雙目血紅,也是惱怒無比——麵前這老和尚,曾經上了它的身……
嚶嚶怪的貞操,掉落一地,嗚嗚嗚。
這時陳九暮,卻突然笑了“沒用?”
他抬起頭來,冷冷說道“也不算吧——我們守不住,毀去便是……”
講到這裡,原本淤積不化的痛苦,瞬間抒發。
他忍不住大笑著,指著不遠處的小狐女,說“能和我的妻子,死在這兒,老子這一世,也不算白來。”
小狐女原本對於陳九暮的留下,無比憤怒。
覺得自己的犧牲,到底還是白費了。
然而聽到陳九暮的話語,心中不由得一柔,咬牙說道“對!”
陳九暮與小狐女目光交織,隨後又扭過頭來,將柔情收斂,露出魔鬼一般的邪惡笑容。
他說“我將這兒毀去,你得不到,也無力再戰,隻有倉皇逃離……”
“波隆殺了三王子,此事傳回東籲,王室必然震怒!”
“你於此受創,很難短時間內恢複……”
“東籲王朝,必定重新洗牌,而你呢,想要卷土重來,不知何時……”
“賠了夫人又折兵,閣下該如何應對?”
講到這裡,陳九暮露出一口白牙,撞若瘋狂“所以,善多我草泥馬,一起下地獄吧,哈哈哈哈……”
他瘋狂地笑著,指揮嚶嚶怪去毀了道場。
瞧見嚶嚶怪轉身而去,善多終於繃不住了,再也沒有超凡高僧的姿態,怒聲吼道“草泥馬,彆走,彆走……”
那佛子頭也不回,消失於黑暗中,他越發著急,又衝著陳九暮喊道“等等,一切好商量……”
這時的陳九暮,已經沒有理他。
他看向了小狐女——龍婆婆所說,一旦再戰,小狐女必死無疑……
事實也是如此,薑熙已然癱軟在地,奄奄一息。
陳九暮抱住小狐女,心死如灰。
他喃喃說道“商量你麻痹,都結束了——他媽的,一起下地獄吧……”
善多回想前塵往事,諸多因果,忍不住再一次燃血。
他怒聲吼道“不……”
整個山體,陡然顫動。
那無形之屏障,也顫顫巍巍,仿佛風中泡沫,隨時都要破碎。
但陳九暮,卻沒有一絲畏懼,閉目受死。
就在這時。
天空之上,卻傳來一道霞光。
仿佛火箭一般,一道一道的炸響,從遠處而來。
最終落到了一片狼藉的江灘之上。
緊接著,有一個聲音,幽幽說道“誰說……結束了?”
瀕死的小狐女,聽到這話,不由得睜開眼睛。
她接近乾涸、無神的眼睛裡,流露出一道微光,艱難地喊道“母親?我怕不是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