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暮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章老從儷遠村,趕到安東衛,最終抵達平山島的一路之上……
每一步,都承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煎熬。
這樣的苦痛,換作任何人,說不定沒有走兩步,就直接放棄了。
管它什麼洪水滔天……
關我屁事?
就算世間都被倀疫彌漫,老子找個險峰峻嶺,人跡罕至之地,躲起來度過殘生,不就得了?
何必為了彆人,去付出自己的性命呢?
這樣懦弱的、自私的想法,方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態度吧?
事實上,很多次疲憊不堪的時候,陳九暮都忍不住地會想——管你什麼明朝末世,管你什麼改朝換代,管你什麼是是非非、悲歡離合……
我等凡人,哪能阻擋曆史的滾滾車輪?
我隻要管好我的家人,縮在倉覺峰上,應該也會沒事吧?
這樣的想法,不止一次地出現。
但現在……
看著地上那把劍刃早已恢複冰冷的山河劍,陳九暮陷入無言。
……
“師父……”
海灘之上的戰鬥結束。
章老的那些弟子,終於得以趕到了這邊來。
瞧見那把倒插在地上的劍,以及劍身之上,串著的王級鬼倀蟲……
和地上三根還未燃儘的香煙……
一眾弟子,都不由得悲從中來,紛紛撲倒在地,忍不住地痛聲哭泣著。
看著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章老弟子,陳九暮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隻有靜靜地矗立在了一旁,沒有說話。
這時章老最得意的弟子韓路,走到了跟前。
他跪在地上,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對著陳九暮說了一聲“謝謝!”
陳九暮一聲苦笑“該謝的是章老,是他救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
如果沒有章學油……
沒有他及時送來的山河劍,讓陳九暮有了硬扛倀鬼王的底氣和實力……
平山島上的每一個人,恐怕都沒辦法活下去。
陳九暮絲毫都不居功,甚至都沒有半點兒勝利之後的喜悅。
但韓路還是說道“師父有師父的使命,你有你的擔當——我還是代表我的師兄弟們,謝謝你。”
陳九暮歎了一口氣,說“客氣!”
這時春四娘走了過來,指著被山河劍串起的王級鬼倀蟲,對著陳九暮說道“把它給我,我來應付?”
儘管倀鬼王身死於此,使得大海之上的“倀鬼屍橋”為之混亂……
但因為內中還有不少“百裡將”這等級彆的基層“指揮者”,使得它們還能遵循之前的軌跡,繼續朝著平山島席卷而來。
彆看陳九暮他們這邊,已經將倀鬼王斬落劍下……
但他們這兒,隻能算是慘勝。
不說十萬倀鬼大軍,便是讓一小半登島,恐怕也難抵抗。
陳九暮自然知曉這些。
不過看了一眼春四娘,他卻平靜地說道“我可以給你,但化解屍潮之後,你需要還我!”
春四娘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你這是想讓我白乾?”
陳九暮平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有的時候。
沉默也是一種力量……
春四娘看著這個剛剛斬殺了倀鬼王的男人,突然有點兒心虛。
回想起自己背著對方,偷偷乾的那些事兒,她終於還是選擇了退讓“行吧,行吧,我用完了,馬上還你!”
陳九暮抬手。
相隔七八米開外的山河劍,倏然落到了手中。
得心應手。
隨後,上麵已然死去的王級鬼倀蟲,則遞到了春四娘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