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兵如實地回答道“從前線傳來噩耗,子康已經為國捐軀了。”
“子康——”鄂貴妃披頭散發地向前挪動,從床上滾落下來,一時間昏死過去。
不知道過了許久,鄂貴妃這才蘇醒過來。
是貼身丫環向她轉述了子康英勇就義的壯舉。
黎明時分,秦隊向楚長城發起了大規模的進攻。強大的軍隊集中兵力,從子康守衛處突破。
子康率部死命抗擊,一直到彈儘糧絕。秦國將士組成敢死隊,搭起人梯向長城上爬來。子康強忍著傷口的疼痛命令道“誓死保衛國土。用石頭向下砸!”
將士們搬起石頭向長城下滾去。子康猛然站起身來,舉起手中的寶劍,登上長城城垛,一縱身跳下山去,與敵人同歸於儘。
堅固的長城並沒有阻斷秦隊的進攻。陣地失守,秦隊長驅直入,已經越打越近。楚隊拚命阻擊,節節敗退。目前的狀況十分嚴峻。
子康已經死去。鄂貴妃心灰意冷,絕望地痛哭著。人死如燈滅,無法挽回。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心中想著子康昨天晚上的情形,決斷地要隨他而去。即便是死在這裡,也要同子康死在一起。
鄂貴妃無意識地低頭,看到落在地上的那朵野菊花,金黃色的,有點兒枯萎。她抬頭看到守在自己身邊的丹尼公主,活下去的再次複燃。
不如——鄂貴妃不忍心再痛苦下去。
恰在此時,衛兵來報,準備好一切,整個楚國宮廷人員大舉南遷,整個國都南遷到安全地帶。
鄂貴妃不再猶豫,她將丹尼公主帶到鄂塔宮的最高層,向女兒攤牌了一切。她撫摸著女兒的頭說道“孩子,母親告訴你一件事情。那在前線戰死的子康是你的親生父親。母親是從丹陽和親到楚國的。為了你的安危,母親可以犧牲一切。你家傳的一對梅花玉杯就在皇宮——”
說完,鄂貴妃從鄂塔宮的最高層跳了下去。她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以美麗的姿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母親——”幼小的丹尼公主拚命地呼喊著。但無濟於事。
楚國打了敗仗,失敗了,不得不南遷。丹尼公主隨著宮廷人員來到了漢水以南。她不會忘記母親臨死前的一番話。
等到長大成人以後,丹尼公主一直對母親臨死前的話耿耿於懷子康是親生父親。家傳一對梅花玉杯就在宮內。
秦楚“丹陽之戰”結束之後,楚國君王派人帶著丹尼公主去丹水邊長城下的鄂塔宮祭祀母親——鄂貴妃。並將子康與鄂公主合葬在一起。
其實,楚國的君王早就知道丹尼公主是子康和鄂貴妃的孩子。他隻是將這個秘密深埋在心中罷了。不過,他對丹尼公主還是恩愛有加。
丹尼公主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形成了孤僻而高傲的性格。在她十六歲的那一年,她獨自帶著幾個隨從到丹水邊祭拜父母,重回舊地瞻仰鄂塔宮。
而在丹陽城,丹尼公主卻以外地發現了另外一個秘密——鄂妃塔。
這時,正值夏天,鄂妃塔酷似自己曾經住過的鄂塔宮。搭邊茂密的無花果樹枝頭有蟬長鳴。丹尼公主下意識地看看自己脖子上佩戴著玉器“一鳴驚人”,若有所思。她朝四下一看,見附近有一個瓜庵。
天氣燥熱,口渴難忍。來到瓜庵內卻是異常清涼。這裡住著一位老婆婆和一個年輕後生。
見到有客人來,老婆婆熱情地對孫子說道“快給客人摘幾個甜瓜解解渴。”
老婆婆看上去已經八十多歲了,耳不聾,眼不花。她將甜瓜遞到丹尼公主的手裡,卻用眼睛直勾勾地愣了半天問道“你是雪莉?”
丹尼公主也愣住了。這位老婆婆怎麼知道母親的乳名?難道自己和母親年輕時長得一樣麼?她迫不及待地問道“婆婆,你認識雪莉?我和雪莉長得一樣麼?”
老婆婆自言自語道“人們說雪莉死了,我就是不信。我活一百多歲了,看到你和雪莉長得一模一樣。”
老婆婆的孫子長得很結實,微黑的皮膚,那一臉的鼻子眼睛都靈動。他熱情好客地招待著丹尼公主和她的隨從。聽到祖母述說雪莉的事情,便插嘴道“我奶奶跟雪莉可是親戚呢。”
“就你多嘴。”老婆婆瞪了孫子一眼道,“鐵蛋兒,你給老子住嘴。吃一個甜瓜,甭說話。”
“奶奶,看把你惡的。你還能吃了我?”鐵蛋兒知道奶奶並沒有生氣,咱是種瓜的,還能咋的?咱也不稀罕你梅花玉杯。擱不著爭來爭去的,打來打去的。”
聽著奶孫兩人的對話,一股酸水湧上心頭。丹尼公主不好在外人麵前流淚,假裝吃甜瓜的樣子,埋下了頭。
“唉,奶奶我已經一百多歲了,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事情了,我是擔心你呀,鐵蛋兒。你還是個孩子。以後還要傳宗接代,還要過日子。東山日頭一大堆著呢。”
鐵蛋兒問丹尼公主道“姑娘,我看你也不會是什麼壞人。你的長相實在像雪莉,你告訴奶奶,你會知道很多事情。”
丹尼公主實在憋不住了,開口說道“我是雪莉的女兒,我是丹尼。”
哦?鐵蛋兒奶奶一把將丹尼公主摟進懷中,老淚在她那飽經風霜的臉上縱橫著——親人啊!
鐵蛋兒疑惑著誰和誰是親人啊?